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青史无名之我夫是卷王 > 第十章 江北之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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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单调而持续的辘辘声,竟成了最好的催眠曲。沈嘉禾靠着微微震动的车厢壁,眼皮越来越沉。口中姜糖残留的那点辛辣甜意似乎有安神的效果,加上颠簸减弱后身体不再需要全力对抗不适,极度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迅速将她淹没。

她头一点一点,最终歪向一边,靠在云袖的肩头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一会儿是国公府满目刺眼的红,一会儿又是顾珩那张毫无表情的冷脸递过来一包姜糖……但无论如何,总比清醒着忍受颠簸和恶心要强。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明显的减速和嘈杂声惊醒。

茫然地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经偏西,橘红色的夕阳透过车窗缝隙,在车厢内投下长长的、温暖的光斑。马车正驶入一个规模不大的镇子,青石板路代替了黄土官道,两旁是低矮的屋舍和挂着幌子的店铺,行人多了起来,烟火气扑面而来。

“夫人,您醒了?”云袖小声问道,动了动被压得发麻的肩膀,“我们好像到驿站了。”

沈嘉禾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晕车的不适感也基本消失了。她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顾珩正骑马走在马车旁,夕阳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却并未软化他冷硬的轮廓。他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小镇,似乎在评估环境和潜在的风险。几名亲随则默契地分散开,隐隐将马车护在中间。

马车最终在一处挂着“驿”字灯笼的院门前停下。这驿站看起来有些年头,门墙斑驳,但还算整洁。

顾珩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迎上来的驿卒,这才走到马车旁。

车帘被掀开,他看向里面的沈嘉禾,目光在她似乎恢复了些血色的脸上停留一瞬,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调子:“今晚宿在这里。条件简陋,自行安置。”

说完,便不再多管,转身与驿丞交涉去了。

云袖和云裳先下了车,然后小心地搀扶沈嘉禾下来。坐了一整天,她的腿脚都有些发软。

驿卒引着他们一行人进入驿站。果然如顾珩所说,条件十分简陋。房间不大,家具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灰尘气息。床铺上的被褥看起来倒是浆洗过,但布料粗糙硬挺。

“夫人,您先坐下歇歇,奴婢们这就收拾一下。”云裳手脚麻利地开始拂拭桌椅,云袖则赶紧打开行李,取出自带的床单枕套准备更换。

沈嘉禾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椅子上,看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听着院子里传来的马匹嘶鸣和顾珩与下属低声交谈的声音,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和漂泊感涌上心头。

这里不是京城,不是靖安侯府,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简陋的驿站。而她,要在这里,和一群几乎陌生的人,度过离家后的第一个夜晚。

没多久,简单的晚膳被送到了房间。不过是些粗粮饼子,一盆看不出内容的肉羹,以及一碟咸菜。味道自然无法与府中相比,只能算是果腹。

沈嘉禾没什么胃口,但想到顾珩那句“保持体力”,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用膳期间,她隐约听到隔壁房间(似乎是顾珩的房间)传来持续的低语声,似乎是在议事,偶尔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他竟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放过,还在处理公务。

夜幕很快降临,驿站的条件有限,热水供应不足。主仆三人只能简单擦洗了一下。

躺在硬邦邦的床铺上,盖着自带但依旧觉得陌生的被褥,沈嘉禾久久无法入睡。驿站的隔音极差,能清晰地听到楼下驿卒的走动声、其他房间旅客的咳嗽声、甚至院子里夜风吹过旗幡的猎猎作响。

还有……隔壁房间,那持续到深夜的、低沉的议事声。

她望着窗外陌生的星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离开那个虽然束缚却至少安稳的牢笼,踏上了一条完全未知的、吉凶未卜的道路。

而这条路的领导者,是那个冷漠、高效、心里似乎只装着公务、偶尔又会冒出一点意想不到的细致(比如姜糖)的男人。

明天,又会是怎样的路程呢?她叹了口气,在种种思绪和嘈杂声响中,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在陌生床铺和隐约嘈杂声中辗转反侧了不知多久,沈嘉禾才终于被疲惫拖入浅眠。

然而仿佛刚闭上眼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清晰而克制的叩门声,以及顾珩那把辨识度极高的、冷冽的嗓音:“起身,准备出发。”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将沈嘉禾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屋内还是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天光从窗纸透入,显示着黎明时分。

(沈嘉禾内心OS:……又来?!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使唤啊!)

纵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腹诽能编成一套拳法,但她还是认命地爬了起来。云袖和云裳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很快端着水盆进来伺候,两人眼下都带着明显的青黑,显然也没休息好。

匆匆洗漱,换上另一套便于行动的衣裳,头发依旧简单束起。行李昨夜就已归置好,只需提起便可出发。

走下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时,沈嘉禾看到顾珩已经站在驿站院子里了。晨曦微露,给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出一层淡薄的银边,他正低头听着一名亲随汇报着什么,侧脸线条绷紧,神情比昨日更显冷肃。

他似乎感知到她的目光,抬眼瞥了她一下,没有任何表示,又继续低头吩咐事情。

驿卒送来的早膳比昨晚的还要简陋,几乎是冰冷的粥和硬得能硌牙的粗面馒头。沈嘉禾勉强喝了半碗粥,那馒头实在无从下口。

顾珩似乎根本没用早膳,只是接过亲随递来的水囊灌了几口冷水,便翻身上马。

“走。”一个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