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春燕做了几个小时长途汽车七拐八拐猜到了打听到的梁师傅的住址。
在作坊里,春燕发现了一种没见过的布。见到梁师傅后春燕表明来意,梁师傅表示很喜欢她这种传统受益人。本来春燕想请教一下艾染布的技艺,但梁师傅表示他也不熟悉艾染布,自己擅长的是香云纱。香云纱用的是另一种方法。春燕表示没有关系,她刚也注意到了香云纱,于是问起了香云纱的相关技法,两人在听到后很感兴趣想学,但是梁师傅表示不外传,于是请走了两位。
春燕第一次表现出坚强,她主动提出三顾茅庐,于是接连两天天天来请教,梁师傅本来还有点气愤,但是看到春燕的执着甚至长跪在自己门前终于还是心软了下来收了春燕为徒。
长途汽车的铁皮座椅硌得人屁股生疼,春燕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泛白——包里裹着两块新雁记的艾染布样,一块是常卖的浅褐款,一块是她试加桂花煮的浅黄款。这是她打算请教师傅的样品。
车窗外的景色从城区的红砖房,渐渐变成郊区的稻田,风裹着泥土味灌进来,混着陈默递来的烤红薯香,稍微压了压旅途的疲惫。
“还有两站就到佛山了。”陈默看了眼车票。
下车后,两人继续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跟着路人打听,七拐八绕找到了梁师傅的住所。巷子里的青石板被踩得发亮,两侧的老房子挂着褪色的蓝布帘,有妇人在门口择菜,竹篮里的青菜沾着露水。
院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混着草木灰和油脂的香味飘出来。院子不大,墙角堆着几捆干枯的薯莨藤,泛着深褐色;中间的老木桌上,摊着块泛着暗红油光的布,布面滑得像缎子,却比缎子更挺括,阳光照在上面,竟泛着层淡淡的云纹。
“这是……”春燕忍不住凑过去,指尖还没碰到布,就被陈默轻轻拉了拉——怕唐突了主人。
“谁啊?”
里屋传来苍老的声音,接着是拐杖敲地的“笃笃”声。一位老者走出来,它穿件灰布短褂,袖口脏脏的,手里攥着块染好的布。他看见春燕和陈默,眉头先皱了皱:“你们是?”
“你是梁师傅吗?师傅您好,我们是深圳来的,我叫陈默,这是我的合伙人周春燕。”陈默礼貌的进行自我介绍,“我们在深圳开了家小作坊叫新雁记,,听说您是老手艺人,想来请教您……”
梁师傅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们来找我请教?我们之前怎么没听过你们的名字?你们是做什么布料的?”
“我们什么布料都做。这次来请教,主要是因为听说老先生您也是自己有独家的染布技巧。我们新雁记也有自己的原创布料。”说着,陈默示意春燕递上样品布,“这是我们的独家艾染布。是用陈艾染的。”
梁师傅接过布样,指尖在浅褐布面上蹭了蹭,又闻了闻:“艾染布?没听过···不过,这布煮得软,针脚也密,确实是踏实手艺。”
春燕的手艺像是得到了梁师傅的认可,梁师傅示意二人进屋聊。
门口择菜的夫人进来给大伙沏了茶。老人慢慢的品了一口茶:“我是做香云纱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你们的艾染布,所以说实话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他指了指桌上的暗红油布,“你们说你们的布用艾草染的,我挺喜欢的,你们年轻人确实有想法。我这香云纱,是用用薯莨汁煮,再晒莨、过乌,跟你们的艾染不是一路子。”
春燕的目光顺着老者的手指落在香云纱上——她刚刚凑近瞧过,那布面泛着种老物件特有的温润,摸起来像浸过油,却不粘手,凑近闻还有股淡淡的草木香,比艾染布多了层厚重的劲。
“梁师傅的香云纱确实是个好宝贝!”春燕夸道。
“······宝贝?哈哈哈”梁师傅哈哈一笑,“我倒是鲜有见人用‘宝贝’来称呼香云纱的······你是外地人吧?”
“是的。”春燕如实回答,“我是北方的,我的绣法也是比较北方的。所以······有很多南方的手艺还要找您请教”
梁师傅点点头,又品了一口,“好呀······好学是好事,只不过我吧,也就香云纱做的好,你怕是学不了多少,总不能教你做我的香云纱吧?”
春燕沉思。她想起新雁记目前的困境,如今这艾染布太容易模仿了,而这梁师傅的香云纱是新的品类,工艺又独特,那张记想仿也仿不起。如若真学了这手艺,新雁记不仅又新的招牌布料,也是打击张记的有力武器
春燕心里忽然亮了:“可以呀!梁师傅您这手艺这么强,春燕仰慕至极,若能做您的徒弟,那是春燕的荣幸!”
梁师傅本就客气的话被春燕当了真,他也是一愣。在手艺圈,各家的本领都是各家内传的,外传可是破规矩的事儿,这春燕倒是初生牛犊,真敢学!
“这······”
陈默看春燕这番反应,也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跟着补充:“我们想给作坊添新手艺,诚心向您老求教,我们也是想把老手艺传承下去。您放心,我们不会随便外传,只是自己用。”
梁师傅却摇了摇头,把布样递回来:“香云纱的法子,是我师父传我的,祖上有规矩,不外传。你们还是回吧”他说着就要转身进屋,拐杖在地上敲得又急又重,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倔。
那妇人见此情形,也表示出送客的意思。
春燕心里一沉,却没退:“梁师傅,我知道您守规矩,可手艺总要有传人才能活下去。我们今天来,不是要您立刻教,只是想多看看、多问问,哪怕您指点两句,我们也感激。”
“说了不外传就是不外传!”
梁师傅的声音沉了些,径直进了屋。
“哐当”一声,两人被拦在院外。
陈默看着春燕,她今天的表现又让人意外了。
“走吧。”
“不。”
春燕盯着紧闭的木门,“他说不外传,没说不让我们来。我现在铁了心要学这香云纱!”
“?三顾茅庐是吧?”
“我为了学手艺,多跑几趟算什么?”春燕一脸认真。
陈默的脸上多了一点不可置信的错愕,随后转变成意料之中的欣慰。
“可是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先找地方吃个饭,填饱了肚子再干活呢?”
春燕本想坚持,可是肚子诚实的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她尴尬的收回了话,跟着陈默离开了。
“明天咱们再来,我要让师傅看看咱们的诚意。”
门内。
“他们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