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咖啡馆的角落,是芳菲的秘密据点。此刻,她像往常一样蜷缩在这里,只为能不被察觉地、远远看何旭一眼。
杯中的拿铁早已凉透。她脚上新买的细高跟硌得生疼——这是她摆脱“小朋友”形象的笨拙努力。
七点四十。风铃一响,芳菲本能地低头假装看手机,余光却精准锁定了推门而入的挺拔身影。
晨曦落在他身上,沉静得令人安心。她看得出了神,忘了像过去那样移开视线。
头顶上方那道熟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还不走?大清早在这儿发什么呆?”
芳菲惊得一颤,他已转身离开。她慌忙追去,结果“咚”地撞在他结实的背上!疼得揉额抬头,竟撞见何旭嘴角噙着一抹转瞬即逝的坏笑!
帝都清晨,雾霾笼罩。人潮在绿灯亮起时炸开,蚁群般汹涌。
芳菲蹬着细高跟,淡粉裙摆与小熊背包在人流中格格不入,活像闯错片场的小孩。
人潮瞬间吞没她,踮脚寻不到何旭,踉跄将倒时——一只手破开人群,铁钳般扣住她手腕!那温度滚烫,不容抗拒地拽她逆流而行。
何旭将她拽到写字楼玻璃门前才松手。
就是这一瞬间的温暖牵引,像打开了某个奇妙的开关,未来的画卷在她脑中“唰”地展开:
海边的小屋:她最爱海!以后就算定居帝都,每个假期都要拉着他奔向不同的海岸线。阳光,沙滩,海风里都是自由和爱的味道。
热闹的家:一定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像她一样爱笑爱闹的女儿,一个像他那样帅气又沉稳的儿子。女儿就叫……杜爱何(“都爱何”),儿子嘛…何必?这名字多酷!一儿一女,吵吵嚷嚷,那才是她梦想中热气腾腾、完美的人生。
携手走天涯:马尔代夫透明的海水得去踩踩,泰山顶的日出要一起看,草原上骑马奔驰……只要是和他一起,去哪里都好。
这念头大胆得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猛地低下头,生怕这太过灿烂的幻想会从眼睛里溢出来,被他瞧见。
“快进去吧,下班直接回家。还有”他撇了一眼她的脚,“这高跟鞋跟你不搭。”
“你不是喜欢成熟吗?”芳菲瞪他。
“呵,”何旭轻笑一声,“不是穿双高跟鞋就能装成熟。”难道是因为我说过什么?
“哼!”芳菲气鼓鼓地,不等何旭进电梯,“哐”地就把门关上了。再待下去,心跳声会出卖她——每次见他,都想扑进那怀里。
一整天,芳菲都心神恍惚。何旭那句话和那个笑在脑子里轮番上演。
她成了移动灾难源:文件塞进碎纸机、复印机卡进三明治、最致命的是撞翻了丽姐的古董咖啡杯,瓷片飞溅!
同事们此刻异常团结,默契地远离芳菲,给她留出足够的“静思”空间——或者说,安全距离。
何旭坐在办公室里,目光随意扫过外间的混乱。看着芳菲手忙脚乱、众人避让的样子,他嘴角微勾。
那些“不经意”的举动,全是他的诱饵——他就是想引她主动靠近,不再只敢远远看着。
下午,芳菲收到一个只写了她名字的奇怪快递。
打开后,里面是一把沾着暗红痕迹的细窄折叠刀、一张写着“离崔乐远一点,他是我的,再有下次,刀上沾的就是你的血”的纸条,还有一张那天他们三人的合影——照片上她的头像被刀划烂,涂满了“血”。她因为那天的照片被威胁了。
芳菲瞬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她猛然想起茶水间听过的传闻——那个死在暗巷的前员工,手里就攥着被剁碎的与男明星的合照。一股寒意窜上脊背,她冷汗直流。
办公室陷入诡异的安静。李丽报警时指甲直发抖。警察做完笔录,提醒道:“监控没有拍到,快递单是机打的。自己下班注意安全,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这时,茶水间微波炉“叮”一声轻响,惊得众人一颤——何旭不知何时倚在了复印机旁,正看着这边,目光沉沉。
过了一段时间,芳菲仍心有余悸。能让她安心的只有姐姐文雅,她大致讲了事情的经过。
“什么?!恐吓快递?!刀?!血?!”电话那头,李文雅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急切:
“菲菲你别怕!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接你!这班不上也罢!回家住,妈也想你了,家里安全!”
“雅雅,我…我就是跟你说说,说完好像好多了…”芳菲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让自己听起来没事,“我也想你跟妈妈了,我周六就回去…”
“等什么周六!现在就回!你待在办公室别动,等着我!”李文雅根本不容她拒绝,风风火火地就挂了电话,留下芳菲对着忙音发呆。
挂了电话,芳菲依旧蜷在工位,指甲无意识地抠进背包上的的兔子挂件里。屏幕蓝光映着惨白的脸,文档光标凝固。
她突然神经质地摸脖颈——刀锋凉意似已贴上皮肤。
剥皮兔、断指盒…都市传说在脑内尖啸。她还没等到马尔代夫的日落,没等到那个叫“何必”的淘气包…
“菲,回家了。”一道温润的嗓音破开了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
芳菲猛地抬头。逆光中,李文轩西装挺括,脸上的笑意依旧是她记忆里最安稳的锚点:“轩哥?!你…你和爸爸…”
“吵输了,回来投降。”他自然地伸手揉乱她的头发,随即轻轻拥住她微微发抖的身躯,声音沉稳而令人安心:“别怕,哥在。”
何旭坐在办公室里,目光几次掠过外间那个蜷缩的身影。那份强装的镇定比眼泪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终是找到了一个干涉的理由,一把推开门——却猝不及防地撞见这一幕——
芳菲眼泪决堤,埋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那男人亲昵环着她肩,指尖擦过她泪痕。
何旭瞬间僵在原地,脸上惯有的慵懒笑意消失殆尽,眼神冰冷如刀,锐利地审视着那个男人。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