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微妙。
白玖拉过安全带扣好,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傅淮川启动引擎,流畅地将车驶入车道。
他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下显得有些冷硬。
沉默持续了片刻,他忽然开口:“你还和他住在一起?”
白玖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么意思?”
傅淮川似乎并不期待她的答案,或者说,他问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
他抿了抿唇,视线依旧专注地看着路面,只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没什么。”
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两个字。
白玖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傅淮川的话,确实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继续和容时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经过早上那场令人心寒的闹剧,这个选项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不可接受。
那里不是她的家,只是一个充斥着谎言、偏心和冰冷的牢笼。
下午,医院门口。
白玖准时下班,刚走出大门,就遇到了同事张茗。
张茗看到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白医生,好巧,这就下班了?”
“嗯,今天没什么事。”
白玖礼貌回应。
张茗眼神亮了一下,带着些许期待发出邀请:“那正好,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菜馆,环境味道都很好。要不要一起去尝尝?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白玖此刻满脑子都是找房子搬家的事,她抱歉地笑了笑:“今天不行,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下次吧,下次我请你。”
张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恢复风:“好,那就下次。你先忙。”
就在这时,一辆气势逼人的黑色迈巴赫毫无预兆地停在了白玖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容时璟的脸。
“上车。我送你回去。”
白玖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眉头紧紧蹙起,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抗拒和厌烦:“你怎么来了?”
容时璟像是没听到她的拒绝,目光扫过她身旁站着的的张茗。
“接你下班。上车。”
白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不用。我今天晚点回去,有事。”
一直站在旁边的张茗,此刻也认出了车里的男人正是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容氏集团总裁——容时璟。
他看着两人之间明显不对劲的气氛,心中暗自诧异,白医生和容总是什么关系?
容时璟的视线越过白玖,在张茗身上停留了半秒,带着审视的意味,随即又牢牢锁住白玖,语气更加不容反驳:
“你去哪儿?我送你去。”
白玖看见他那张理所当然命令人的脸,心底的厌烦瞬间攀升至顶点。
“我说了,不用。”
说完,她完全无视了他,径直转身,沿着人行道快步离开。
容时璟盯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目光射向还站在原地的张茗,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威胁和警告。
“看清楚,也记清楚了。不属于你的人,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更别痴心妄想。”
张茗:“……”
白玖在医院附近慢慢逛着,刻意忽略掉刚才的不快。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很快找到了一处称心如意的公寓。面积不大,但布局精巧,光线充足,安保严密,非常适合单身女性居住。
签好合同的那一刻,她心情豁然开朗,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又在外面悠闲地吃了晚餐,顺便采购了一些温馨的家居小物,直到晚上九点,才抱着对新生活的期待回到那栋冰冷压抑的别墅。
推开沉重的门,室内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打开玄关的灯。
“你还知道回来?”
压抑着怒火的低沉男声骤然从黑暗的客厅深处传来,吓了她一跳。
白玖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又来了,每次都像幽灵一样藏在黑暗里吓人。
她懒得看他,换好鞋,径直走向楼梯,语气平淡无波:“外面随便逛了逛。”
“随便逛了逛?”
容时璟从沙发上站起身:“白玖,我提醒你,时刻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容家的脸面,不是让你在外面这样不知检点、肆意妄为来抹黑的!”
白玖上楼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楼梯下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容时璟冷笑一声“今天医院门口那个男的,对你挺殷勤啊?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新的裙下之臣了?呵,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大的魅力?”
这话里的侮辱和质疑让白玖的血瞬间冷了下来。
“容时璟,把你那套阴阳怪气给我收起来!我白玖行得正坐得端,不欠你更不欠容家任何东西!如果你觉得我这个容太太的存在,玷污了你或者你们容家高贵的门楣——”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那很简单,离婚。我随时、随地、无比配合地签字!”
离婚!又是离婚!
这两个字像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容时璟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阴鸷的神情瞬间爬满他的脸庞,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恶毒的猜测:
“这么迫不及待……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白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冷笑。
“跟你有关吗?容时璟,你听清楚了,我白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你可以随意贴上标签的私有财产!我想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阴鸷的目光。
“如果你实在觉得我碍眼,看不惯我的一切,解决办法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离婚!我随时恭候!”
“你做梦!”
容时璟的低吼几乎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带着被彻底忤逆的暴怒。
白玖却已经懒得再跟他浪费任何口舌。反正她明天就要彻底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径直上楼。
回到主卧,她反手就锁上了门,走进浴室,让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一天的疲惫和被他激起的恶心感。
吹干头发,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走出浴室时,她的动作猛地顿住——
容时璟竟然不知用什么方法进来了,此刻正姿态慵懒却极具侵略性地靠在她卧室的沙发上,仿佛他才是这里理所当然的主人。
白玖的眉头瞬间拧紧:“你的房间在书房,或者客卧,现在,立刻出去。”
容时璟抬起头,目光幽深地锁住她,那里面翻涌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掌控欲。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直到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白玖,从今天起,——我要睡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