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一带头，其他人更是热烈鼓掌，掌声和叫好声几乎要将礼堂的屋顶掀翻。
台下，周卫东看着这一幕，胸口那股酸涩闷胀的感觉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朝着礼堂外走去。
联欢会圆满结束，人群说笑着渐渐散去。
陆昭昭和顾云州并肩往回走，冬天的寒风，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默契。
“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陆昭昭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侧头看向顾云州。
顾云州唇角微弯，声音低沉温和：“小时候被母亲逼着学的，说是陶冶性情。许久不弹，生疏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苏海棠那刻意放柔、带着些许怯怯意味的声音：“陆组长！顾同志！请等一下！”
两人停下脚步，转过身。苏海棠小跑着追上来，微微喘着气，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眼神却在接触到陆昭昭平静的目光时闪烁了一下。
“陆组长，顾同志，刚才……刚才真对不起啊！”她双手绞在身前，楚楚可怜，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云州。
“我……我就是看现场气氛那么好，周队长的表演又那么热烈，一时口快，就想让陆组长也给大家展示一下，真的没想那么多……没想到给您造成困扰了，差点让您下不来台……我真是太冒失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陆昭昭静静地看着她表演，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她说完，才开口：“联欢会是大家放松娱乐的场合，点到谁表演什么，本来也没什么。”
苏海棠的假笑僵了一下，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顾云州，希望他能站出口为自己说两句。
“不过，以后如果再有类似需要‘活跃气氛’的任务，建议你还是提前和当事人沟通一下比较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种‘惊喜’，万一搞砸了，反而扫了大家的兴。你说呢？”
苏海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准备好的说辞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她没想到陆昭昭完全不接她“道歉”的茬，反而就事论事地给她“建议”起来。
她只能干巴巴地应着：“是，是……陆组长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注意……”
一旁的顾云州自始至终没有看苏海棠一眼，抬手极其自然地替陆昭昭将外套的领子拢了拢，低声说：“夜里风冷，走吧。”
“嗯。”陆昭昭应了一声，不再看脸色难看的苏海棠，和顾云州并肩离去。
走出几步，顾云州低沉的声音随风隐约传来：“……舞了那么久，回去用热水泡泡手，舒缓一下……”
“知道……”
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对话也模糊不清，但那自然而然的关怀和亲密，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甩在了孤零零站在原地的苏海棠脸上。
回到家里，炉子烧得正旺，上面坐着一把咕嘟冒气的铝壶，水汽氤氲，模糊了窗上凝结的冰花。
屋里不算宽敞，陈设简单，最显眼的是那张并排摆着两台台灯的大书桌。
此刻，桌子上摆着案板，面粉和肉馅。
顾云州正挽着袖子，低头和一团偏硬的面团较劲。
他手指修长白皙，沾上了点点面粉，动作不算熟练，却极其耐心。
陆昭昭则坐在对面，面前是一盆拌好的饺子馅，白菜粉条为主，只零星点缀着些微肉末，油光锃亮，香气却勾人食欲。
她手里拿着擀面杖，试图将一个小剂子擀成圆片，结果擀出来的形状却颇有些抽象，边缘厚薄不均。
“还是我来吧。”顾云州看她手忙脚乱，忍不住轻笑。
他洗了手，接过擀面杖，“你去包，怎么包都行。”
陆昭昭如蒙大赦，松了口气，又有点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比画电路图难多了……”
她拿起顾云州擀好的圆面皮，舀上馅，认真地对折，用力一捏。
捏出来的饺子却像个精神不振的懒汉，软塌塌地躺在盖帘上，与旁边顾云州包的“元宝”形成惨烈对比。
顾云州看着，眼里的笑意更深，却没说破，只温声道：“挺好，馅儿没漏就是成功。”
屋外传来敲门声，赵大姐端着一碗炸得金黄的萝卜丝丸子进来，嗓门洪亮：“就知道你俩凑合！过年哪能光吃饺子！尝尝我炸的丸子，香着呢！”
陆昭昭连忙起身接过，碗壁烫手，心里更暖：“谢谢赵大姐，总麻烦您。”
“麻烦啥！你们俩孩子好好的就行！”赵大姐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看到顾云州手上的面粉和陆昭昭鼻尖上不知何时蹭上的白点，笑得愈发欣慰。
“这就对嘛，过年就得有个过年样！你们忙，我走了！”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小小的插曲过后，屋里重回宁静。
饺子终于包完，奇形怪状地排满了盖帘。
水沸下锅，白色的蒸汽瞬间弥漫开来，模糊了彼此的眉眼。
俩人的年夜饭很简单：两盘饺子，一条鱼，一碟赵大姐送的丸子，一小碟醋，还有一小壶温好的黄酒。两人相对而坐。顾云州给彼此斟了一小杯酒。
“新年快乐，昭昭。”他举起杯，目光在蒸汽后显得格外柔和。
陆昭昭也举起杯，灯光下她的眼睛很亮：“新年快乐，云州。”酒杯轻轻一碰，声音清脆。
黄酒温润，入喉带着一丝暖意，驱散了冬夜的寒气。
饺子虽形状各异，但每一个都包裹着真挚的心意。
顾云州细心地挑出几个煮得最完整的饺子，很自然地将它们拨到陆昭昭的盘子里。
陆昭昭低头吃着，感觉竟是前所未有的香甜。
她夹起一个顾云州包的、形如元宝的饺子，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顾云州微微一愣，随即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就着她的筷子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后点头：“嗯，火候刚好。”
就在这时，窗外远远近近地，突然爆发出热烈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宣告着新年的正式来临。
屋内的炉火却烧得更旺，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暧昧地交融。
陆昭昭从顾云州怀里抬起头，她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子，忽然狡黠一笑：“你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