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炔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兴奋。他低头看着脚边那只已经断气的蹬山兔,它的体型足有刚刚击杀的蹬山兔的三倍大,后腿肌肉发达得像是两根压缩的弹簧,门牙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干得不错,小子”教官蹲下身,用匕首划开蹬山兔的腹部,取出一颗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晶核,“这是你第一次队里击杀凶兽,虽然只是最低级的,但也值得表扬。”
祸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它差点踢断我的手腕。”
教官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所以我才让你攻击它的侧面。正面硬抗蹬山兔的后腿?那是找死。”他站起身,将晶核抛给祸炔,“收好,这是你的战利品。”
祸炔手忙脚乱地接住晶核,差点掉在地上。教官见状哈哈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响亮。
“小声点!”祸炔紧张地环顾四周,“会引来其他凶兽的。”
“放松点,这片区域是这只蹬山兔的领地,短时间内不会有其他凶兽靠近”教官拍拍祸炔的肩膀,“不过你说得对,我们该走了。跟我来。”
教官头也不回地说,“蹬山兔喜欢在有雪参草的地方挖洞,而雪参草是制作高级疗伤药剂的材料。”
祸炔眼睛一亮:“很值钱吗?”
教官回头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戏谑:“怎么,刚进山两天就想着发财了?”
“总得有点动力嘛”祸炔耸耸肩,努力模仿教官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但声音里的兴奋还是出卖了他。
教官摇摇头,继续前行:“雪参草确实值钱,但更重要的是它能救命。在大山里,一瓶好的疗伤药剂可能就是你活下去的关键。”
两人沿着蹬山兔留下的痕迹前进。祸炔注意到教官的脚步轻盈得几乎不发出声音,仿佛与山林融为一体。他试着模仿,却总是踩断枯枝或踢到石子,每次声响都让他紧张得心跳加速。
“别太紧张”教官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蹬山兔的天敌是钢爪鹰,雪参草的色泽能干扰鹰的视觉,并且对钢爪鹰有特有的毒性,所以蹬山兔们喜欢在雪参草丛中筑巢,这附近应该很安全。”
祸炔点点头,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斑驳地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如果不是偶尔传来的远处兽吼,这里几乎称得上宁静祥和。
“找到了”教官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片微微隆起的土丘。
祸炔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片银白色的草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上覆盖着细密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就是雪参草?”祸炔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
“别碰!”教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雪参草的叶片边缘有微小的倒刺,直接接触会让皮肤麻痹。”
祸炔赶紧缩回手:“那怎么采集?”
教官从腰间取出一个皮制手套戴上:“用特制的工具”他又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色镊子和一个玻璃瓶,“看好了,只取最顶端的三片叶子,留下根部让它继续生长。”
祸炔专注地看着教官娴熟地采集雪参草。每一株草教官只取少量,动作轻柔而精准。
“你来试试”教官将工具递给祸炔。
祸炔接过镊子,手有些发抖。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株雪参草,镊子尖端刚碰到叶片,整株草突然抖动了一下。
“它动了!”祸炔惊呼,差点把镊子扔出去。
教官皱眉:“别大惊小怪,是风吹的。”
祸炔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次他成功夹住了三片叶子,轻轻一拉——叶片纹丝不动。
“用力点,但别太猛。”教官指导道。
祸炔加大力度,叶片终于脱离茎干。就在他准备将叶片放入玻璃瓶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银光闪过。
“教官!那边有东西在动!”祸炔指向左侧的一片灌木丛。
教官立刻转身,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就在那丛雪参草后面,我看到有什么银色的东西闪过去了。”祸炔压低声音说。
教官眯起眼睛,缓缓向那片灌木丛移动。祸炔紧跟其后,心跳如鼓。
突然,一株雪参草从地面“跳”了起来,以惊人的速度向远处“跑”去。
祸炔瞪大眼睛叫道:“教官!那草会跑!”
教官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不可能...除非...”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跟上!别让它跑了!”
祸炔来不及思考,本能地追了上去,那株会跑的雪参草移动速度极快,在灌木丛中灵活穿梭。教官像猎豹一样敏捷地追赶,祸炔则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
“从右边包抄”教官大喊。
祸炔改变方向,试图拦截那株奇异的植物。就在他即将抓住它的瞬间,雪参草突然改变方向,朝一个隐蔽的洞穴钻了进去。
祸炔刹不住脚步,差点一头栽进洞里。教官及时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回来。
“小心点”教官喘着气说,“这可能是蹬山兔的主洞穴。”
祸炔站稳身体,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那株会跑的草是什么东西?”
教官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传说中的雪参王,一种产生了灵智的雪参草。它至少生长了百年以上,价值连城。”
祸炔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
“别高兴太早,”教官打断他,“雪参王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它很可能是在躲避什么。”
仿佛印证教官的话,洞穴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咕噜声,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在喉咙里滚动的声音。
祸炔和教官同时僵住了。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后退”教官缓慢地抽出腰间的短刀,“慢慢后退...”
祸炔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从未听过教官用这种语气说话——紧绷、警惕,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就在两人后退到第三步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洞穴中冲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教官反应极快,一把推开祸炔,自己则向另一侧翻滚躲避。
黑影落地,祸炔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那是一只体型堪比成年野猪的蹬山兔,通体漆黑,只有眼睛泛着血红色的光芒。它的后腿肌肉发达得几乎畸形,前爪则进化出了锋利的钩爪,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蹬山兔王...”教官的声音干涩,“这下麻烦大了。”
兔王转动头颅,血红的眼睛锁定祸炔。祸炔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祸炔!”教官厉声喝道,“记住我教你的!不要直视它的眼睛,注意它的后腿!”
祸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而盯着兔王的后腿。教官曾说过,蹬山兔攻击前,后腿会先微微下蹲...
兔王的后腿肌肉绷紧了。
“闪开”教官大喊。
祸炔本能地向侧面扑倒,一道黑影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压刮得他脸颊生疼。兔王一击不中,在树干上借力反弹,再次扑向祸炔。
这次祸炔来不及躲避。千钧一发之际,教官冲了过来,短刀划出一道银光,逼退了兔王。
“站起来”教官背对着祸炔,声音急促,“找掩护!”
祸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后。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这不是训练,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兔王发出刺耳的嘶叫,突然改变目标,朝教官发起攻击。它的速度快得惊人,教官勉强格挡,却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
祸炔看到教官的左臂被兔王的爪子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袖。但教官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全神贯注地盯着兔王的一举一动。
“祸炔”教官在不转身的情况下大喊,“还记得我教你的弱点攻击吗?”
祸炔吞了口唾沫:“记...记得!”
“好”教官慢慢移动,将兔王引向一片开阔地,“等我信号,你就...”
兔王似乎察觉到两人的计划,突然改变战术,不再直线攻击,而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绕着教官转圈,逐渐缩小包围圈。
教官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它在学习...兽王果然不同...”
祸炔感觉喉咙发干:“教官,我们该怎么办?”
“坚持住”教官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它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速度,等它慢下来的瞬间...”
话音未落,兔王突然加速,从教官的视觉盲区发起攻击。教官勉强转身格挡,但兔王的爪子还是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三道血痕。
“教官!”祸炔惊呼,几乎要冲出去。
“别动!”教官厉喝,尽管疼痛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按计划行事!”
兔王似乎认定教官已是强弩之末,攻击更加肆无忌惮。它一次次扑击,教官的防御越来越吃力,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祸炔看着教官的血滴落在枯叶上,形成一片片暗红色的斑点。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教官教过的一切关于蹬山兔的知识。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教官!雪参草!”
教官嘴角微微上扬:“聪明的小子,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兔王再次扑来,这次教官没有硬接,而是突然向旁边一跃,同时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扔向兔王——是装有雪参草的玻璃瓶。
瓶子在空中碎裂,雪参草的碎片四散飞舞。兔王的动作明显一滞,似乎对这种气味感到不适。
“就现在!”教官大喊。
祸炔早已蓄势待发。他双手紧握教官给他的短刀,从树后冲出,趁着兔王被雪参草干扰的瞬间,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刀尖,狠狠刺向兔王的腹部,那是蹬山兔最脆弱的部位。
刀尖刺入皮毛的触感让祸炔一阵恶心,但他咬牙继续用力。兔王发出凄厉的惨叫,后腿疯狂踢蹬,其中一脚正中祸炔的腹部,将他踢飞数米远。
祸炔重重摔在地上,剧痛让他几乎窒息。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兔王正在疯狂扭动,试图甩掉插身上的短刀。
教官趁机扑上去,用自己的刀给了兔王致命一击。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几下后终于不动了,寂静重新笼罩了山林。
祸炔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感觉肋骨可能断了几根,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教官踉跄着走过来,跪坐在祸炔身边。他的情况看起来更糟,胸前的伤口不断渗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干得...漂亮...”教官艰难地说,嘴角却挂着微笑。
祸炔想笑,却变成了咳嗽:“我们...活下来了...”
教官点点头,然后突然严肃起来:“听着祸炔,兽王很少行动,它的族群可能就在附近我们得马上离开”
祸炔努力坐起来:“你能走吗?”
教官尝试站起来,却跌坐回去:“你先走,我随后”
祸炔盯着教官的眼睛,看到了某种决绝。他摇摇头,忍着剧痛站起来:“别开玩笑了,教官。我可不想一个人在这鬼地方转悠。”
教官还想说什么,但祸炔已经弯腰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走吧,老家伙,我还等着你教我更多保命的技巧呢。”
教官虚弱地笑了笑:“臭小子,敢叫我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