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祸炔睁开眼睛的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山中的晨雾像流动的牛奶丝线一样缓慢飘动,阳光透过雾气折射出七色的景色。
祸炔揉了揉眼睛,发现教官已经不在营地里,只在熄灭的篝火旁留下一个水壶和几块干粮。
祸炔爬出临时搭建的遮棚,伸了个懒腰,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冰凉的山泉水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岩石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祸炔走近前看,竟是一只兔子,它的毛皮呈现出罕见的亮银色,两只耳朵比普通兔子长出一截,尖端还带着黑色的斑点,前腿根部带着一撮雪白色的毛发。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后腿,异常粗壮有力,几乎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一的比例。
“蹬山兔”祸炔低声自语,想起了手册上的描述,这是一种生活在高山地带的稀有物种,后腿力量惊人,能够轻易踢碎岩石。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蹬山兔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正专心致志地啃食着一株紫色的小花。
祸炔又靠近了几步,现在他能清楚地看到兔子银灰色眼睛里的瞳孔是竖直的,像猫一样。它的鼻子不断抽动,前爪灵巧地摆弄着植物。
就在祸炔距离蹬山兔只有五步远时,蹬山兔的耳朵突然竖起,身体僵直的一瞬间,祸炔暗道一声不好,但为时已晚。
蹬山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身,后腿像弹簧一样压缩,然后猛地蹬出。祸炔只看到一道银光向自己面部袭来,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趴下!”
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将祸炔狠狠撞开,祸炔被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肩膀一阵剧痛,但比起被蹬山兔直接踢中面门要好得多
祸炔抬头看见教官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右手臂上有一道血痕,显然是为了救他而被蹬山兔擦伤的。
蹬山兔一击不中,已经跳到了三米外的一块岩石上,银色的毛皮竖起,发出低沉的嘶嘶声。它比祸炔想象的要大得多,站立时几乎到他膝盖高度。
“蠢货!”教官头也不回地骂道,“你想死吗?蹬山兔的后腿能轻易踢碎你的头骨!”
祸炔羞愧地爬起来,感到一阵后怕。
蹬山兔摆出了攻击姿态,后腿肌肉紧绷,随时可以再次发动攻击。
教官缓缓抽出腰间的短刀,但出乎祸炔意料的是,教官并没有直接杀死那只危险的生物。“这是个好机会”教官说,“蹬山兔是难得的训练对象。”
“训练?”祸炔惊讶地看着那只凶相毕露的兔子。
教官没有解释,突然向前冲去。蹬山兔反应极快,后腿一蹬就要跳开,但教官的速度更快。刀光一闪,蹬山兔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右后腿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银色的毛发。
“现在它跑不快了”教官退后几步,把短刀插回腰间,“该你了”
祸炔瞪大眼睛:“我?和它打?”
“要么你打它,要么它打你”教官冷冷地说,“生存第一课:面对危险生物时,恐惧比爪子牙齿更致命。”
蹬山兔已经转过身,虽然受伤但依然凶猛,银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祸炔。它不再试图逃跑,而是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祸炔咽了口唾沫,缓缓抽出自己的短刀。这把刀是进山前教官发给他的,刃长二十厘米,锋利但轻薄,适合新手使用。
“记住”教官站在一旁指导,“蹬山兔的攻击只有两种:正面蹬踢和转身后踹。它的弱点是...”
教官的话没说完,蹬山兔已经发动攻击。它受伤的后腿似乎并不影响爆发力,银色的身影如闪电般扑向祸炔。
祸炔本能地向旁边闪避,但还是慢了一步,左臂被蹬山兔的前爪留下三道血痕。
“啊”祸炔痛呼一声,感觉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
“别光顾着躲!”教官喝道,“观察它的动作!”
蹬山兔落地后立刻转身,这次它没有直接扑来,而是快速左右移动,寻找攻击角度。祸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紧短刀,盯着那双银灰色的眼睛。
突然,蹬山兔的后腿肌肉绷紧,祸炔看准时机,在它跃起的瞬间向侧面翻滚。蹬山兔从他头顶掠过,扑了个空。
“好!现在反击!”教官命令道。
祸炔爬起来,冲向刚落地的蹬山兔。他举起短刀向下刺去,但兔子灵活地一扭身,祸炔的刀只划破了它的皮毛。蹬山兔趁机一个转身,强壮的后腿狠狠踹在祸炔的腹部。
“呜!”祸炔弯下腰,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这一脚的力道大得惊人,如果不是蹬山兔已经受伤,如果不是进山前已经经过那非人的特训,蹬山兔这一脚能直接踢断他的肋骨。
然而蹬山兔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一跃,瞄准祸炔的面门又是一脚。
祸炔勉强抬起左臂格挡,蹬山兔的两只前爪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后腿收缩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生死关头,祸炔突然想起教官说的蹬山兔的弱点。
在蹬山兔后腿即将蹬出的瞬间,祸炔右手短刀猛地向上刺去,直接对准蹬山兔柔软的腹部。
刀尖刺入的瞬间,蹬山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后腿的力量顿时泄了大半,只在祸炔胸前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
祸炔趁机用力一甩,将蹬山兔摔在地上。
蹬山兔挣扎着爬起来,但动作明显迟缓许多。腹部的伤口不断流血,银色的毛皮被染成暗红色。它龇着牙,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凶猛气势。
“够了”教官突然上前,挡在祸炔和蹬山兔之间。
祸炔喘着粗气,手臂和腹部火辣辣地疼。他看着那只受伤的蹬山兔,突然有些不忍:“教官,我们是不是...”
“生存第二课,”教官打断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说完,他拔出短刀,动作快得祸炔看不清,刀光一闪,蹬山兔无声倒下,瞬间毙命。
祸炔愣住了,刚才还凶悍无比的生物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尸体。
“它活不了了”教官收起刀,“腹部受伤的蹬山兔在山里撑不过一天,与其让它痛苦死去,不如给个痛快。”他看向祸炔,“你做得不错,最后那一下判断很准确。”
祸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在为蹬山兔的死感到一丝难过,尽管几分钟前这生物还想杀死他。
教官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别多愁善感了,过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祸炔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臂三道爪痕深浅不一,腹部有一大片淤青,胸前还有几道渗血的划痕。
教官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是散发着草药味的绿色药膏。他动作粗鲁但熟练地为祸炔清理伤口,然后涂上药膏。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祸炔疼得龇牙咧嘴。
“忍着点,”教官说,“这能防止感染,山里的小伤不及时处理都可能要命。这山中的兽,不比村子里的时辰他们,保持着原始的生存本能,纵容你经过多人的特训,但和山中的兽相比,你也只是个刚出生的生命,毫无生存本能,它们能随时要了你的命。”
处理完伤口,教官开始检查蹬山兔的尸体。“成年雄性,健康状态良好。”他掰开蹬山兔的后腿,指着强健的肌肉群,“看这里,这些肌腱比钢铁还坚韧,能产生足以踢碎石块的爆发力。”
祸炔凑近观察,不得不承认蹬山兔的身体结构确实惊人。那些肌肉在银色毛皮下隆起,即使现在失去了生命,依然能看出其蕴含的力量。
“为什么它的毛是银色的?”祸炔问道。
“保护色”教官解释,“蹬山兔喜雪参草,哪里有雪参草哪里有它们的洞穴,雪参草是药材,银色毛发能让它们更好地隐藏。而且雪参草能对蹬山兔的天敌,钢爪鹰产生毒性,蹬山兔的毛色也能对铁爪鹰产生迷惑性。这只蹬山兔的毛色为较深的亮银色,应该是长期生活在有大片雪参草附近的变种。”
“我们等下在附近找找,应该能找到不少雪参草,这可是好东西,能卖不少钱”教官麻利地剥下蹬山兔的皮毛,然后取出后腿肌腱和一些内脏器官,小心地包好放入背包。“这些也都是好东西,腿筋可以制作强弓弦,肝脏是解毒剂的原料。”
祸炔看着刚才还美丽凶猛的生物变成一堆血肉,胃里一阵翻腾。他移开视线,注意到周围的地面——蹬山兔的血液渗入土壤后,竟然使几株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蹬山兔的血液有毒?”祸炔惊讶地问。
教官点头:“所以它们啃食毒草也不会死,血液会中和毒素。这也是为什么被蹬山兔抓伤必须立刻处理。”他指了指祸炔已经涂上药膏的手臂,“否则伤口会溃烂。”
祸炔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教官及时出现并给他用药,后果不堪设想。
“收拾东西,我们该出发了。”教官站起身,“今天要翻过前面那个山脊,天黑前争取找到这只蹬山兔的洞穴,把雪参草都收了。”说到这,教官眼角流露出些许的狡黠。
祸炔点点头,忍着疼痛开始收拾自己的装备。他拿起短刀时,发现刀刃上还沾着蹬山兔的血,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
“教官,”祸炔突然问道,“如果下次再遇到蹬山兔,我该怎么办?”
教官头也不回地答道:“第一选择是避开。如果必须战斗,记住三点:一是保持距离,二是观察它的起跳姿势,三是攻击腹部或眼睛。”教官顿了顿又说,“别再像个傻子一样靠近它。”
祸炔尴尬地笑了笑,将短刀擦干净收回鞘中。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蹬山兔的残骸,跟着教官向山脊方向走去。晨雾已经散去,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山路上,但祸炔心中的某个角落依然笼罩着阴影,这座山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而今天只是进入大山的第二天,真正的特训还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