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谣光是被冻醒的。
碎雪峰终年飘雪,寒意丝丝缕缕缠绕上来,是渗入骨髓的冷。
她怎么又回到了碎雪峰?难不成她和季灾还是没能逃出去?
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运起灵力内视,内府深处,原本金丹的位置被一枚护心鳞取代,散发着温润却磅礴的力量,一点点修复着她的伤势。
“醒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寝殿内响起。
符谣光一惊,循声望去。
季灾。
他就那么大咧咧地斜倚在她窗边那张铺着雪白狐裘的美人榻上,不知从哪弄来一身墨色锦袍,松松垮垮地披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
那日她孤注一掷踏入鬼域界门,一心想着如何与季灾周旋好报复裴令仪,只对季灾的模样有过惊鸿一瞥的印象。此刻他长发未束,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邪气,手里把玩着从她梳妆台上顺来的胭脂盒。
“裴令仪对你还不错,连闺房都替你布置得如此精致,挺会讨小女子欢心啊。”
符谣光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胭脂盒上,心头瞬间涌起恼意:“季灾,这是我的寝殿,你这样擅闯女子闺阁,难免有失身份。”
“身份?”季灾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低低笑起来,“符大小姐与我狼狈为奸,不过刚脱险,便自持身份了?”
符谣光抿唇,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不输气势:“季灾,注意你的言行。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再重温业火的滋味。”
说着,她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契约之力萦绕在掌心。
季灾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想起界门内符谣光以契约之名命令他交出护心鳞那居高临下的姿态,眸底翻涌起猩红的杀意。
仙盟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觉得恶心,恨不得杀之后快。
他缓缓坐直身体,无形的威压弥散开来:“你在威胁本座?”
寝殿内温度骤降,符谣光感到呼吸一窒,内府处的护心鳞突发异变,一股阴冷刺骨、带着无尽暴戾与怨恨的气息如决堤的洪流,狠狠撞进她的四肢百骸。
忽然,符谣光闷哼一声,身体颤抖,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属于季灾的阴冷鬼气与她自幼修炼的灵气如水火不容的猛兽,在她经脉里撕咬搏斗。剧痛倒是其次的,她骇然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稳固的金丹修为,正被这股力量迅速吞噬。
灵力溃散了。
“季灾……”符谣光声音嘶哑,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慌。
季灾好整以暇地踱过来,目光掠过符谣光惨白的脸,勾唇:“护心鳞反噬的滋味如何?本座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抢去的啊。”
符谣光眼前发黑,强撑着抬起头,对上他看好戏般嘲弄的眼神,咬牙切齿道:“少废话!我现在修为尽失,跟普通人无异,那我要是死了,你也得给我陪葬!”
季灾在她床沿坐了下来,冰冷的手指扣住她纤细的脖颈,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压迫感。
“那我就把你带回鬼域,锁起来。”
早在鬼域界门,她订下主仆契约的时候,他便想到了这一层,算着时机等护心鳞的反噬。
带她回碎雪峰,不过是想借浓郁的灵气,刺激护心鳞更快的反噬。
他乃鬼界共主,怎会甘愿让命脉被这小小女修拿捏住?
只一想到那日符谣光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双桃花眼眨着狡黠的笑意:“还不快些向主人呈献护心鳞?”
而如今,她困在他掌下,动弹不得。
季灾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纵是千年前他屠了仙盟数千人,站在遍地残肢上,看着那群人对他俯首称臣,都不如此刻让他感到兴奋。
“主人,你说好不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