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年七月,南京城的暑气渐渐消退。
朱植迎来了自己的八岁生辰。
按明朝惯例,皇子年满八岁,像他这样被封王的,本该近年就藩辽东。
可朱元璋自始至终没提过就藩的事。
朱植坐在武英殿的书房里,心里犯起了嘀咕。
要是一直待在宫里,说不定得再住六年,直到十四岁成年。
不行,就算不能就藩,也得想办法搬到宫外去,自由些。
他正琢磨着怎么跟朱元璋开口,小禄子突然跑了进来:“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来看您了!”
朱植心里一紧,连忙起身:“快,摆驾前厅!”
刚整理好衣袍,朱元璋和马皇后就走进了前厅。
马皇后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气色红润,完全看不出之前病重的样子。
她一见朱植,就笑着招手:“植儿,过来让母后看看。”
朱植连忙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免礼免礼。”马皇后拉着他的手,语气格外亲近,“你救了母后的命,母后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说着,她看向身边的李贤妃,笑着提议:“贤妃妹妹,咱们姐妹相称吧。
以后后宫的事,还得靠你多帮衬,咱们也好互相照应。”
李贤妃又惊又喜,连忙躬身:“姐姐折煞妹妹了!妹妹定当尽力!”
朱元璋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相谈甚欢,默许了这层关系。
李贤妃的地位,瞬间在后宫提升了不少。
三人坐定,宫女奉上茶水。
朱元璋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朱植身上,开门见山:“植儿,你那青霉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别跟朕说什么古书,朕不信。”
朱植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朱元璋早就拆穿了他的说辞。
他挠了挠头,装傻道:“父皇,真的是从杂书里看来的,儿臣就是照着上面的方法试,没想到真成了。”
朱元璋没再追问,话锋一转:“太医院已经跟朕说了,想让你分享青霉素的药剂,再把制作方法传下去,好救更多百姓。
你看这事……”
朱植连忙摆手:“父皇,不行啊!
这青霉素的工序特别复杂,一千份样品才能出一份能用的,产量太低。
而且成本也高,一份就要百贯钱,百姓根本用不起。
再说这药容易失效,还可能过敏,要是随便传出去,出了岔子就麻烦了。
不如等儿臣改进工艺,降低成本和风险,再推广也不迟。”
他说得有理有据,朱元璋也知道急不来,只能无奈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别让朕等太久。”
“儿臣遵旨!”
马皇后见两人谈完正事,笑着说道:“植儿,你想要什么赏赐?
金银珠宝、锦帛绸缎,只要你开口,母后都满足你。”
朱植眼睛一亮,终于等到机会了!
他连忙说道:“母后,儿臣什么都不想要,就想出宫看看。
在宫里待久了,想看看宫外的样子。”
朱元璋皱了皱眉:“你年纪还小,宫外不安全,再等等吧。”
“父皇!”朱植连忙恳求,“儿臣就想偶尔出去走走,每次都带侍卫,傍晚肯定回宫,绝不惹麻烦!
您要是不放心,每月只让儿臣出去两次也行啊!”
马皇后也帮着求情:“陛下,植儿也长大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有侍卫跟着,不会出事的,就依了他吧。”
朱元璋看着朱植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马皇后,终究还是妥协了:“好吧!每月允许你带侍卫出宫两次,必须傍晚回宫,要是敢晚归,以后就别想出去了!”
“谢谢父皇!儿臣一定听话!”朱植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补充道:“对了父皇,母后大病初愈,血气不足,平时要多走动运动。
而且母后已经生了不少皇子公主,生育太伤元气,要是再怀孕,恐怕会危及性命,您可得多注意。”
这话一出,朱元璋的脸瞬间红了,尴尬地咳嗽两声:“朕知道了,你这孩子,倒是什么都敢说。”
李贤妃也惊呆了,没想到朱植敢直言男女之事,连忙低下头,假装喝茶掩饰尴尬。
第二天一早,朱植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宫。
他带上青黛、夏荷、秋菊三个侍女,还有小禄子,再加上两名锦衣卫侍卫,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
“殿下,咱们先去哪儿啊?”小禄子兴奋地问道。
“先去应天府的东市看看。”朱植早有计划,“你之前打听的崔家生意,不是说他们主营盐、茶、酒这些,酒是主要收入之一吗?
咱们先去东市的崔家酒楼探探底。”
“殿下英明!”小禄子连忙应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东市。
东市是应天府的贵人区,到处都是售卖奢侈品的店铺,来往的也多是达官贵人,热闹非凡。
朱植正看得起劲,突然发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
他好奇地凑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五个普通男子,个个鼻青脸肿。
一个身高约两米的孔武汉子,正跟五六名出鞘的锦衣卫对峙,气场十足。
这汉子穿着粗布衣裳,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却敢跟锦衣卫叫板,倒是少见。
“去看看怎么回事。”朱植吩咐身边的侍卫。
两名锦衣卫上前,分开人群,大声说道:“让让!辽王殿下在此!”
围观的百姓一听“辽王”,连忙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朱植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孔武汉子身上,心里纳闷:这人到底是谁,竟敢对抗锦衣卫?
……
朱植走上前,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锦衣卫小旗的怒斥声。
那小旗穿着青色制服,腰佩长刀,指着孔武汉子喝道:“你这汉子,竟敢当街伤人!
现在还敢拒捕,信不信我把你押回县衙,重打三十大板!”
孔武汉子梗着脖子,丝毫不怕:“我没伤人!是他们先动手的!”
他指着地上躺着的五个男子,怒气冲冲地说:“我就是想在东市找些体力活干,赚点饭钱。
可这些地痞,非要让我交五成利钱,说这是东市的规矩!
我不同意,他们就围上来打我,我只是自卫反击,怎么就成伤人了?”
地上的地痞们立刻哀嚎起来:“大人,您别听他胡说!
是他先动手打人,我们是正当防卫啊!”
小旗显然早就偏向地痞,冷笑着说:“你说他们先动手,有谁看见了?
我只看到你把他们打伤,还敢狡辩!来人,把他绑了,带回县衙!”
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就要去绑孔武汉子。
“你们敢!”孔武汉子双臂一挡,竟把两名锦衣卫推得连连后退。
朱植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好奇了,这汉子力气可真不小。
就在这时,小旗的怒喝声再次响起:“反了!竟敢对抗朝廷命官!
再反抗,就按谋逆论处!”
孔武汉子刚要反驳,朱植突然开口:“等等。”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朱植身上。
小旗看到朱植,连忙躬身行礼:“参见辽王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朱植没理会小旗,而是看向孔武汉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孔武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抱拳道:“小人姓常,名茂,濠州人氏。”
“常茂?”朱植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起常遇春。
常遇春是开国功臣,勇猛善战,可惜早逝,他的长子好像就叫常茂,听说家道中落,过得并不好。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这可是个难得的人才,要是能招揽到身边,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朱植不再犹豫,对小禄子吩咐:“小禄子,把辽王令牌拿出来,告诉他们,常茂我要带走,其他纠葛,不用再管。”
“是!”小禄子连忙从怀里掏出令牌,高高举起,“这是辽王殿下的令牌!
殿下说了,常茂留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小旗看到令牌,脸色瞬间变了,哪里还敢多嘴,连忙躬身:“既然是殿下的意思,那我们就不插手了。”
他对着手下挥了挥手,“我们走!”
锦衣卫们很快撤离,地上的地痞们也连滚带爬地跑了。
常茂看着这一幕,又惊又喜,连忙对着小禄子躬身:“多谢这位小哥出手相救!
不知是哪位贵人相助,小人想当面道谢。”
小禄子笑着说:“救你的是辽王殿下,就在那边,你跟我来吧。”
常茂连忙跟着小禄子,来到朱植面前,双膝跪地:“草民常茂,参见辽王殿下!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草民无以为报!”
“起来吧。”朱植笑着扶起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崔家酒楼,咱们去那里详谈。”
常茂连忙点头:“全听殿下安排。”
一行人来到崔家酒楼,朱植订了一个包间。
坐下后,宫女奉上茶水,朱植看着常茂,开门见山:“常茂,你是常遇春国公的长子,对吗?”
常茂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殿下竟然知道小人的身份。
没错,先父正是常遇春。
可惜先父早逝,家里没了靠山,家道中落后,原本在军中做了参将,可因为一次喝酒误事,被除去了参将之职,贬成了一名校尉,我索性辞去了军职,来应天府寻前程。
可投门无门,盘缠也花光了,只能靠做体力活赚点路费,想回老家照顾母亲。”
朱植心里大喜,果然是常遇春的儿子!
他试探着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真的要回老家吗?”
常茂叹了口气:“不然还能怎么办?
我放心不下家中母亲,只能先回老家,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不用等以后。”朱植连忙说道,“我看你身手不错,是个难得的人才。
不如投到我门下,跟着我做事?
以后有机会,我保举你入军中建功,既能实现抱负,也能让你母亲过上好日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常茂眼睛一亮,不敢相信地看着朱植:“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您愿意收留我?”
“当然是真的。”朱植点头,“我不会看错人,你肯定能帮上我。”
常茂激动得浑身发抖,再次单膝跪地,声音哽咽:“草民常茂,愿一生为王爷效力!
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快起来!”朱植连忙扶起他,“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多礼。”
他对着门外喊道:“店小二!”
店小二连忙跑进来:“客官,您有何吩咐?”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都上一份!”朱植豪气地说。
“好嘞!”店小二连忙应道,转身去准备。
很快,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就端了上来。
朱植看着青黛、小禄子等人站在一旁,笑着说:“你们也别站着了,一起坐下吃吧。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青黛和小禄子对视一眼,连忙推辞:“殿下,我们是下人,怎么能跟您一起吃饭呢?”
“让你们坐就坐。”朱植坚持道,“跟着我做事,不用讲究这么多规矩。
以后只要没有外人,咱们就一起吃饭,热闹。”
众人见朱植态度坚决,只好道谢后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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