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上一世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想起刚穿越过来时的惶恐不安,想起这一年多在这个世界的种种经历。
做俄语翻译、参加八级工考核、购置房产……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改变命运的机会从手中溜走。
而现在,他即将迈出最关键的一步。
选择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不仅能让他的语言特长得到施展,更能让他站在中外交流的最前沿。
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
方知行悄悄起身,看到父亲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抽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轻轻推开房门:“爸,还没睡呢?”
方海吓了一跳,赶紧把烟头摁灭:“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方知行在父亲身旁坐下,“在琢磨事儿吗?”
方海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知行,爸爸没什么文化,不懂你们读书人的事。但爸爸知道,你能有今天,全是靠你自己打拼出来的。”
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放心去考试吧,家里有我呢。”
方知行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在这个朴实的工人父亲眼中,他看到的全是毫无保留的支持与信任。
“爸,等我大学毕业了,一定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方知行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却都异常坚定。
方海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拿着,买参考书用。”布包里是三十元钱,叠得整整齐齐。
月光下,父子俩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十二月初的北京城飘起了小雪,方知行天还没亮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他特意穿上一件没补丁的蓝布褂子,又从炕柜深处拿出那支英雄钢笔——这是吴教授送他的考试礼物。
“知行,这么早?”林薇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搅粥的勺子。
“去图书馆还书。”
方知行把准考证藏在内衣口袋里,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林薇往他书包里塞了个烤红薯:“天冷,别饿着。”
走出四合院时,东边的天刚有点亮。
方知行踩着积雪,一步深一步浅地往考场走去。
路过大栅栏时,早点铺子刚支起炉灶,炸油条的香味混着煤烟味飘过来。
他买了两个糖油饼,就着寒风几口吃完了。
考场设在西城区的一所中学里。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大多是十八九岁,像方知行这样看起来年纪小的实在少见。
监考老师核对他的准考证时,眉毛都快挑到发际线了:“你……真是考生?”
两天的考试平安顺利地结束了。
方知行每天早出晚归,院子里的人都以为他去图书馆赶翻译的稿子。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雪停了,夕阳把紫禁城的琉璃瓦映照得金光闪闪。
回到家,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方知足缠着他讲数学题,方亦如正在用炭笔在墙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
方知行放下书包,加入这平凡而温馨的日常生活,对那场可能改变命运的考试只字未提。
腊月二十的清晨,方知行蹲在厨房里,手里捏着一把黄泥,正专心修补灶台的裂缝。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方亦如蹲在旁边,小手里攥着几根稻草,有模有样地学着哥哥的动作。
“哥,这样做对吗?”小丫头仰起脸,鼻尖上沾了点泥渍。
方知行用袖子给她擦了擦:“对,小婉真聪明。”
厨房门外传来方海的吆喝声:“知行,泥和好了没?”
“好了!”方知行端起瓦盆,正要递出去,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方知行!有挂号信!”
这一声喊像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水面。方知行手一抖,瓦盆差点掉在地上。
他强装镇定地放下盆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心跳却控制不住地加快了,算算日子,录取通知书确实该到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一个穿绿衣服的邮递员站在门外,手里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阳光下,“北京外国语学院”那几个烫金的大字格外醒目。
“你是方知行同学吧?”
邮递员笑着递过签收单,“恭喜你,这是录取通知书!我送信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初中生考上大学的!”
方知行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签了名,接过信封的那一刻,听见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回头一看,阎埠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家门口,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瞪得溜圆。
“北……北京外国语学院?”阎埠贵的声音都变了调,“知行,你啥时候参加的考……”
邮递员哈哈大笑:“没想到您还不知道呢?这孩子可是今年北京年纪最小的考生,成绩特别好!”
这一声喊把半个四合院的人都引了出来。
赵婶手里还抓着择了一半的韭菜,许富贵趿拉着棉鞋,就连一向很少出门的聋老太太都推开了窗户。
方知行攥着信封,感觉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本来想悄悄把这事办好,等开学的时候再说,没想到邮递员的大嗓门打乱了所有计划。
“知行啊,这是……”方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粗糙的大手按在他肩上,力道大得让他觉得有点疼。
方知行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把信封递给父亲:“爸,我考上了。”
方海接过信封,手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他不识字,但那个鲜红的校徽和公章假不了。
这个一辈子和钢铁打交道的汉子突然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哎哟喂!”阎埠贵使劲一拍大腿,“老方家居然出了个大学生!还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呢!这可得摆酒请客庆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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