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行带回来的午餐肉罐头被切成薄片，摆成了花瓣的形状，精致又好看；
平时难得一见的带鱼，被煎得两面金黄，上面还撒了些翠绿的葱花，配色格外亮眼。
“来，咱们大家碰一杯！”方海给每个人都倒了小半杯果子酒，就连年纪最小的方亦如也有一份，“祝知行今后前程似锦！”
玻璃杯轻轻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知行仰头喝光了杯里甜滋滋的果酒，喉咙却莫名有些发紧。
这一去，至少得两三年。
等他回来的时候，妹妹应该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弟弟说不定个子都比自己还高了……
正吃着饭，中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贾张氏那尖利的嗓门穿透门板，清晰地传了过来：“哎哟喂，这羊肉馅饺子也太香了！柱子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方知行透过窗户往中院望去，只见何雨柱屋里的灯火格外明亮。
易中海坐在主位上，左边是聋老太太，右边则坐着贾家的五口人。
秦淮茹正端着酒杯给何雨柱敬酒，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笑话，把何雨柱逗得哈哈大笑，笑声老远就能听见。
“柱子哥还是太心软了。”方知足扒着窗台，小声嘀咕了一句。
方海给儿子夹了一块鸡腿，轻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先好好吃饭吧。”
林薇一个劲地往方知行碗里夹菜，没一会儿，他碗里的菜就堆得像小山一样。
带鱼最鲜嫩的肚皮肉、从鸡肚子里掏出来的鸡胗，就连盘子里为数不多的蘑菇，她都一一挑出来，放进了方知行的碗里。
“妈，够了够了……”方知行又好笑又无奈，“再夹我就要撑得吃不下了。”
“别瞎说！”
林薇又舀了一勺香浓的鸡汤，浇在他的米饭上，“我听人说英国那地方，整天都吃生肉，你走之前得多吃点，好好补补身体。”
方知行笑着解释：“英国的主食是土豆，而且我听使馆的人说，他们每周还能吃上一顿红烧肉呢，您放心吧。”
方亦如一听到“红烧肉”，眼睛立刻亮了，马上把自己的亦如推到方知行面前：“哥，我也想去英国吃肉！”
一家人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方知行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温柔地说：“等亦如长大了，哥就带你去。”
晚饭过后，方知行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收拾妥当后，一家人围坐在炉火旁，一起守岁。
方亦如困得脑袋直点，却还是硬撑着不肯去睡觉，非要跟着大家一起等新年。
方知行把她抱到腿上，小丫头立刻像只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慢慢闭上了眼睛。
“知行，”方海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儿子，“你之前让我囤的粮食，我都藏在地窖里了，够咱们家吃大半年的。”
方知行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沉重。
他没敢告诉父亲，这场饥荒会持续更长时间，只能趁着现在还在国内，多给家里弄些粮票，尽量帮衬着。
午夜的钟声敲响时，四合院里的鞭炮声瞬间响成一片，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方知行捂着方亦如的耳朵，看着父亲点燃挂在枣树上的长长的鞭炮，红色的纸屑在夜色中飞舞，格外热闹。
大年初一这天，方知行起得特别早。按照老规矩，他要挨家给院子里的长辈拜年。
刚走出家门，就碰到何雨柱在打扫地上的鞭炮碎屑，院子里满是新年的气息。
“柱子哥，过年好！”方知行拱手，笑着问候。
何雨柱也笑得露出了牙齿，连连回应：“好！好！好！知行也过年好！”
走到易中海家门前，方知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易中海，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显然是昨晚没休息好。
“易叔，给您拜年了。”方知行恭敬地说。
易中海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侧身让他进门：“好，好，快进来坐会儿……”
方知行跟易中海简单寒暄了几句，没多停留，就起身告辞了。
正月初五，方知行开始收拾去英国的行李。
外交部发了两套中山装、一件厚实的呢子大衣，还有一个印着国徽的牛皮公文包，这些都是出国要用的正式物品。
他把这些东西，连同母亲新做的内衣内裤，一起整齐地放进父亲亲手打造的木箱里，又在箱子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藏了一张全家人的合影——这样想家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看看了。
“哥，这个给你。”方知足悄悄塞给方知行一个木雕的小飞机，小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在英国想家的时候，就看看它。”
方知行接过这个做工略显粗糙，却满是心意的礼物，心里一暖，突然意识到，弟弟已经长成一个心思细腻的少年了。
他用力抱了抱方知足，认真地说：“在家里好好照顾爸妈和妹妹，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1959年2月，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被凛冽的寒风席卷。
方知行将身上的呢子大衣裹得更严实了些，口中呼出的白色水汽，在严寒的空气中瞬间便凝结成细小的颗粒。
他身后站着周明与李卫国两位同样年轻的外交官员，三人在苏联短暂停留后，正准备换乘航班前往英国伦敦。
周明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手，笑着向方知行问道：“知行，我听说你又在莫斯科的旧书店里淘到了好几本市面上难得一见的俄文经济类书籍？”
方知行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轻轻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公文包说道：
“不止有俄文的，还有德文和法文的。要直接获取英国的经济数据并不简单，但我们可以从英国贸易伙伴的相关报道中反向推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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