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车缓缓启动，在金甲卫士和仪仗队的簇拥下，朝着举行婚礼的“九天祭坛”驶去。
车内，空间很大，布置得奢华又舒适。
苏小小和敖凌相对而坐，气氛有些沉闷。
“喂，”苏小小没话找话，“你今天……还挺帅的。”
敖凌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也是。”
苏小小撇了撇嘴，这家伙，夸人都夸得这么敷衍。
“紧张吗？”她又问。
“不紧张。”
“切，嘴硬。”苏小小小声嘀咕。
她自己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怦怦”狂跳的心声，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婚礼，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个，给你。”
敖凌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来。
苏小小一愣，低头看去。
那是一枚用不知名兽骨雕刻而成的、样式古朴的戒指。
戒指上，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繁复符文，散发着淡淡的、温暖的光晕。
“这是什么？”她接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护身符。”敖凌言简意赅。
“护身符？”苏小小更不解了，“我们都要炸了，护身符有什么用？能保我一个全尸吗？”
“……”敖凌的额角，似乎又有青筋在跳动，“戴上它。”
苏小小看他一脸“你再废话就弄死你”的表情，不敢再多问，撇了撇嘴，把那枚骨戒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戒指的大小正合适，戴上去的瞬间，一股暖流，从指尖涌入，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让她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冷的身体，瞬间暖和了不少。
连带着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咦？这东西……”苏小小惊讶地看着手上的戒指。
这感觉，好舒服。
“这是我母后留下的遗物。”敖凌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用她的龙骨制成，可以……凝神静气，抵御心魔。”
苏小小的心，猛地一颤。
他母后的遗物？
用龙骨制成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竟然……给了自己？
“这……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苏小小下意识地就要把戒指褪下来。
“戴着。”敖凌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不容抗拒，“就当是……新婚礼物。”
新婚礼物……
苏小小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上那枚古朴的骨戒，眼眶一热，差点又哭了。
这个笨蛋！
都什么时候了，还送什么新婚礼物！
他难道不知道，这很有可能，会变成自己的陪葬品吗？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好吧，”她闷闷地说，“那……我也送你一个。”
她说着，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
嫁衣上连个口袋都没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全都没带。
摸了半天，她终于从自己贴身的里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东西。
她把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丑的，棕黑色的药丸。
“喏，给你。”她把药丸递到敖凌面前。
敖凌看着那颗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丸，眉头紧锁：“这是什么？”
“我爹炼的。”苏小小一脸神秘，“他说，这是他毕生研究的最高杰作，是他所有丹药里的‘王中王’，起名叫……‘时来运转丹’！”
敖凌：“……”
光听这个名字，他就已经不想吃了。
“我爹说，”苏小小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吃了这颗丹，就能逆天改命，否极泰来！就算是要死了，也能抢救一下！关键时刻，能保命！”
实际上，这是她爹前几天又一次炸炉之后，从炉灰里扒拉出来的唯一一颗成品。
她爹自己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就吹牛说这是集天地之精华，能让人时来运转。
苏小小本来是当个笑话，顺手揣起来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敖凌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她。
“你觉得，我会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爱吃不吃！”苏小小被他嫌弃的眼神给刺-激到了，一把将药丸塞进他手里，“我告诉你，这可是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了！我爹说了，这丹药就此一颗，绝无分号！你不要拉倒！”
她说完，就气鼓鼓地转过头，不理他了。
敖凌看着手心里那颗丑不拉几的药丸，又看了看身边那个气得后脑勺都在冒烟的女人，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不靠谱。
但是，看着她那副“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的肉疼表情，他那颗万年冰封的心，又一次，被撬开了一道缝。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那颗“时来运转丹”，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婚车，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停在了九天祭坛之下。
祭坛高耸入云，通体由白玉筑成，在深海的幽光中，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龙王和各路神仙宾客，早已等候在祭坛之上。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在敖凌的搀扶下，走下婚车。
她抬头，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玉台阶。
她知道，这台阶的尽头，等待他们的，不是幸福，而是……毁灭。
但这一次，她没有害怕。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敖凌。
他也正看着她。
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了冰冷，没有了嘲讽，只有一片她看不懂的、深沉的温柔。
苏小小的心，突然就定了。
她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无所畏惧的笑容。
“喂，冰块脸。”
“嗯。”
“走吧，一起去……创造奇迹。”
第二十七章婚礼开始，鱼儿上钩
九天祭坛。
这是东海龙宫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历代龙王举行祭天大典和传承仪式的所在。
祭坛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每一级，都由万年暖玉铺就，上面刻满了古老而繁复的龙族符文。
苏小小穿着那身沉重的嫁衣，在敖凌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
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就凝重一分。
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有好奇，有惊艳，有同情，也有……隐藏在暗处的，贪婪和恶意。
苏小小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她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苏小小，别怂！你现在可是万众瞩瞩目的女主角！就算是上刑场，也要走得像是在走红毯！
敖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他的手心依旧冰凉。
苏小小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安抚。
终于，他们登上了祭坛的顶端。
祭坛的中央，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圆形阵法。
阵法的中心，悬浮着那枚失而复得的“同-心结”，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龙王身穿威严的金色龙袍，站在阵法的一侧，神情肃穆。
他的身后，站着以龟丞相为首的龙族重臣，和来自天界、佛门、以及四海各地的宾客。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背后，藏着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吉时已到！”
随着龟丞相一声高亢的唱喏，悠扬的仙乐，响彻云霄。
婚礼，正式开始。
繁复的仪式，一个接着一个。
祭天，告祖，焚香，叩拜……
苏小小全程都像个提线木偶，在司仪的引导下，机械地做着各种动作。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感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