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拐进部委大院，曹泽就瞅见办公楼门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线下，几个加班的同事正抱着文件往出走。
他一边架着赵德汉的胳膊往前走，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
这地方他来过几次，安保挺严，门口的保安正盯着他们的车看。
“赵处，这都下班点了，还带客人来啊？”
保安室里的老张探出头问，他认识赵德汉，平时总爱唠两句。
赵德汉脸上的肉僵了僵，强挤出笑容。
“啊，有点工作上的事，带他们上去拿点文件。”
他说话时声音发飘，被曹泽架着的胳膊一个劲地哆嗦。
曹泽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晃了晃：“执行公务。”
老张见状赶紧缩回头，没再追问。
进了办公楼，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来，光线忽明忽暗。
赵德汉的办公室在四楼最里头，推门进去时，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曹泽扫了一眼，屋里陈设简单得过分：掉漆的木办公桌上堆着半人高的文件，桌角放着个搪瓷杯，杯沿结着圈褐色的茶渍。
靠墙的铁皮柜锈迹斑斑，上面摆着几盆多肉，叶子蔫巴巴的。
“你们处条件够艰苦的。”侯亮平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台历翻了翻。
“上一任处长贪了八千多万，就没给你们留点儿‘福利’？”
赵德汉搓着手，脸上堆着笑，眼神却瞟向门口。
“侯处长说笑了，咱们当干部的讲究勤俭节约。
他那是违纪违法，跟咱们不一样。”
曹泽在旁边看得直乐，这演技也就骗骗外行。
他不想做无用功，便跟侯亮平说道。
“侯处，赵德汉的办公室里面也不可能藏匿任何赃物。
您看他这紧张样，赃款要是在这儿，早被他自己抖搂出来了。”
侦查处的其他同事也都赞同曹泽的判断。
但侯亮平斜了赵德汉一眼，对身后的同事挥挥手。
“小李，小王，仔细搜，抽屉、柜子都别放过。”
小李和小王立刻行动起来，拉开办公桌抽屉翻文件，动作麻利地把文件摞到地上。
另一个同事搬开铁皮柜，拿着手电筒照柜子后面的墙缝。
曹泽则负责检查书架，把书一本本抽出来抖了抖，灰尘呛得他直打喷嚏。
他把书架后面的墙敲了敲，没发现空心的地方。
半个多小时过去，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文件散落一地，铁皮柜里的旧档案袋堆了个小山。
小李满头大汗地汇报：“侯处，啥都没有，现金加起来不到五百块，还是从他钱包里搜出来的。”
其他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朝曹泽竖大拇指，这都连着说中两次，简直神了。
曹泽耸耸肩，冲他们挤了挤眼睛，心里却在琢磨下一步该怎么推进。
赵德汉腰杆都挺直了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侯处长，我说了我是清白的吧？
你们这兴师动众的，影响多不好。”
侯亮平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眉头皱了皱，转头对曹泽严肃地说道。
“即便能判断出这办公室里面和家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但是我们也要例行公事，绝不能漏掉程序。”
他语气平静，可曹泽瞧见他耳根有点发红，估计是觉得有点没面子。
“我看你们是故意找茬！”赵德汉突然来了底气，往前凑了两步，指着侯亮平的鼻子大声嚷嚷。
“侯处长，搜也搜了查也查了，啥都没有吧？
我告诉你们，这是诬陷！我要去纪检委告你们！”
他唾沫星子溅了侯亮平一脸，嗓门大得楼道里都有回音。
侯亮平擦脸上口水的时候，曹泽此时狠狠瞪着赵德汉，厉声说道。
“丁义珍上个月报的那个环保产业园项目，你为啥压着不批？”
赵德汉的嚣张瞬间僵在脸上，眼神慌乱地后退半步。
“那……那项目缺材料，环保评估报告没过，我让他补材料他一直不补……”
“真的是缺材料？”曹泽步步紧逼，往前走了两步。
“他为这事跑了你五趟，每次都空着手回去？”
赵德汉突然意识到什么，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
“他……他那是项目本身有问题，跟我没关系！
他现在出事了想拉我垫背，他在诬陷我！”
曹泽没说话，就那么用凌厉的眼神盯着他，像鹰盯着兔子。
因为曹泽现在的精神力远超常人，给赵德汉很强的精神压迫。
赵德汉被看得浑身发毛，手都开始抖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突然语无伦次地喊。
“是他自己要塞银行卡给我！我没要，真的没要！他硬塞给我的！”
喊完他自己都傻了，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哦，银行卡，多少额度的？什么时候塞给你的？”
侯亮平此时忍不住追问道，语气里带着兴奋。
赵德汉使劲摇头，头发都乱成了鸡窝。
“没有！我瞎说的！这都是莫须有！
你们不能信口雌黄！我要找我的律师！”
他急得直拍大腿，眼泪都快出来了。
接下来，曹泽本来以为侯亮平会直接带大家去帝景苑别墅，
可等了半天，侯亮平只是围着赵德汉打转，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曹泽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个时空的侯亮平还不知道赃款藏在哪儿！
他赶紧凑到侯亮平身边，低声说道。
“侯处，我前阵子跟过赵德汉几次，发现他总骑个破电动车往城西帝景苑钻，
每次都戴帽子口罩的，进去俩小时才出来，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我记着门牌号呢，好像是37栋。”
侯亮平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拉着他走到窗边。
“确定是帝景苑，那地方可是高档别墅区，一套别墅几千万。”
“错不了，我跟到门口看过，保安对他挺熟的。”曹泽肯定地点头。
侯亮平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去申请搜查令，你在这儿看好赵德汉，别让他耍花样。”
搜查令批下来时，赵德汉还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时不时偷偷瞟一眼门口。
看到搜查令上的地址，他腿一软差点瘫地上，幸亏曹泽眼疾手快一把架住。
“赵处，走吧，别磨蹭了，早去早回。”
“不去，我不去，那是朋友的房子！”
赵德汉使劲挣扎，像条离水的鱼。
“我就是帮忙看房子的！你们不能乱闯民宅！”
“少废话，有搜查令。”曹泽架着他往外走，心里暗笑：这会儿知道是民宅了，藏赃款的时候咋不想想？
车子往帝景苑开的路上，赵德汉一路都在念叨，
从我是清白的说到侯亮平你公报私仇，最后开始哭穷，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父母都是种地的。
曹泽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忍不住打趣。
“赵处，您这戏路挺宽啊，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赵德汉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把头扭向窗外，只是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别墅大门被打开时，赵德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侯亮平举着搜查令在他眼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合法搜查，别浪费时间。”
赵德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眼神涣散地看着别墅大门。
曹泽适时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凑到他眼前。
“赵处，上周五晚上八点十七分，这是不是你？
骑个蓝色电动车从这儿进去的，当时还戴了顶黑色帽子。”
视频里赵德汉裹得严严实实，低着头往别墅里钻，动作鬼鬼祟祟的。
其实这个视频以及这个别墅所有信息线索是曹泽花了100万在黑金商城里面购买到的。
花了100万，能够赚到2个亿，这买卖，一点都不亏呀。
“是……是朋友让我来拿东西……”
赵德汉还在狡辩，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拿东西需要偷偷摸摸，还戴帽子口罩？”
曹泽收起手机，义正言辞地说。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是不是朋友的房子，一查便知。”
两个同事架着烂泥似的赵德汉往里走，他的脚在地上拖出两道印子。
刚进门，曹泽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跟赵德汉原来的家简直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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