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锦衣探案:我的气运轮盘能互动 > 第二章 纸灰血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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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

那一声冰冷短促的琵琶弦音,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弥漫着血腥与惊悸的卧房里荡开微弱的涟漪。

挂在承尘上、浑身散发着凶戾气息的“陆昭”,身体猛地一僵!那双猩红暴戾、如同野兽般的瞳孔深处,仿佛被这清冽的弦音刺入,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缠绕在他灵魂上的那些冰冷锁链,似乎也随之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松动。

就是这一丝松动!

意识深处,被锁链死死捆缚、如同困兽般挣扎的陆昭本尊意志,瞬间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契机!

“滚——回——去——!”

一个冰冷、暴怒、蕴含着无尽威严的意念,如同沉寂火山骤然喷发的熔岩,在他灵魂的核心处轰然炸响!这不是声音,而是纯粹意志的咆哮!

这股源自本我的、凝聚了穿越者灵魂力量和两世为人的坚韧意志,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狠狠撞向那强行接管他躯体的残魂意志!

轰!!!

意识空间内,仿佛爆发了一场无形的核爆!

那残魂的意志,虽然凶戾、暴虐,充满了原始的杀戮本能,但它终究只是一缕依附于轮盘、被强行唤醒的残渣!面对陆昭本尊那凝聚了完整灵魂、带着强烈“自我”烙印的意志洪流,它如同暴风雨中的朽木,瞬间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猩红暴戾的光芒如同潮水般从陆昭的眼底急速褪去!

捆缚灵魂的冰冷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寸寸断裂、消散!

身体的控制权,如同被强力抽回的风筝线,瞬间回归!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陆昭口中溢出。他挂在承尘上的身体猛地一颤,手臂肌肉贲张,硬生生将深陷在紫檀木中的右手拔了出来!

哗啦啦!

破碎的木屑和断裂的透明丝线随着他的动作纷纷扬扬洒落。

陆昭稳稳落地,脚步有些虚浮,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冷。刚才那一瞬间灵魂层面的激烈碰撞和争夺,远比任何肉体的厮杀更消耗心神。

那双重新恢复清明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冰冷如霜,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暴戾和…后怕。他看也没看旁边惊魂未定的陈铁骨和门口吓傻的众人,第一时间猛地扭头,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光束,死死地刺向琵琶声传来的方向——李府前院!

然而,那里只有混乱的人影、摇曳的火光,还有持续不断的哭嚎和尖叫。那道冰冷的弦音如同鬼魅,响过一声便彻底消失,再也寻不到半分踪迹。

是谁?

陆昭的心沉了下去。那声琵琶绝非偶然!它能穿透混乱,精准地传入这间血腥卧房,甚至能撼动轮盘残魂的掌控?这背后隐藏的东西,绝不简单!一股比眼前纸人索命案更深的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大…大人!您…您没事吧?”陈铁骨这才从巨大的震撼和死里逃生的虚脱感中勉强回神,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他刚才亲眼目睹了陆昭从暴戾凶兽到恢复理智的瞬间转变,那绝非寻常!还有那声琵琶…这一切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陆昭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脸上那温和的假面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岩石般的冷硬。他缓缓抬起右手,看着沾满紫檀木屑和断裂丝线的手臂,目光冰冷地扫过自己掌心——那里,几点被木刺划破的细小伤口正渗出微不可察的血珠。

刚才残魂控制下爆发出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平日的水准,但也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荷。经脉隐隐作痛,仿佛被强行撑开后又瞬间回缩。

“封锁李府所有出口!包括狗洞、水道!一只老鼠也不许放出去!”陆昭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清晰地传入门外每一个锦衣卫缇骑和捕快耳中,“府内所有人员,无论主仆,原地拘押!擅动者,杀!”

“遵命!”门口的锦衣卫缇骑齐声应诺,杀气腾腾地散开执行命令。

陈铁骨带来的捕快们也如梦初醒,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开始粗暴地驱赶控制那些吓瘫在地的下人。

“陈捕头。”陆昭的目光终于落到陈铁骨身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刚才,谢了。”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多少感激,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陈述。若非陈铁骨那搏命一撞,残魂控制的躯体未必能躲开那第五根毒针,后果不堪设想。

陈铁骨心头一凛,连忙抱拳:“卑职分内之事!大人无恙便好!”他不敢深究刚才陆昭的异状,那绝不是他该知道的东西。

“过来。”陆昭不再多言,转身,目光重新投向那散落在血泊中的纸人碎片和拔步床顶被捅穿的承尘破洞。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那种冷静到可怕的条理,“记录现场。”

陈铁骨立刻收敛心神,拿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小册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血腥的中心。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残留的甜腻纸灰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李万财扭曲恐怖的尸体近在咫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还在死死瞪着他们。

陆昭却视若无睹。他蹲下身,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寸寸扫过血泊中散落的纸人碎片。

“纸人材质,”他声音冰冷地开始口述,“普通桑皮纸,三层裱糊,质地偏硬脆。脸部、衣袍所用彩绘颜料廉价,遇血晕染严重。关节处……”他用一根从旁边拔下的、未沾血的银簪,轻轻拨开几片较大的碎片,“……无传统纸扎所用的竹篾或丝线连接,仅靠边缘涂抹的鱼胶粘连固定。鱼胶尚未完全干透,粘性尚存。”

银簪的尖端在几处碎片边缘轻轻刮过,带起一点透明的粘稠物质。正是他之前在外袍下摆发现的那种。

陆昭的目光锐利如鹰,猛地投向拔步床顶那被他捅穿的承尘破洞!

“看那里。”他手中的银簪指向破洞边缘的承尘木板内侧,“新的刮擦痕迹,呈规则平行线状,绝非虫蛀或腐朽。痕迹边缘的木屑很新。”

陈铁骨连忙凑近,借着窗外透入的月光仔细看去。果然!在破洞边缘,有几道极其细微、近乎平行、显然是利器或硬物反复刮擦留下的崭新痕迹!与周围老旧光滑的紫檀木表面格格不入!

“还有这个。”陆昭站起身,走到承尘下方,指着地上散落的几根断裂的透明丝线。这些丝线极其纤细,近乎透明,若非沾了灰尘和木屑,在昏暗光线下几乎难以察觉。“材质特殊,非丝非麻,坚韧异常。”他用银簪挑起一根,尝试拉扯,竟有相当的韧性。

陈铁骨倒吸一口凉气:“大人!这…这是‘天蚕冰丝’!产自西域雪山,价比黄金!坚韧无比,刀剑难断!怎么会用在这里?”

陆昭眼神冰冷:“机关。一个布置在承尘之上,连接纸人,用以触发致命攻击的机关。”他目光扫过钉在床柱和墙壁上的四根乌黑毒针,以及深深没入梁柱的第五根。“纸人袖中藏有精巧机括,内装淬毒短针。当某种条件触发(比如靠近或触碰),承尘上的机关便通过这种‘天蚕冰丝’牵引,瞬间激发毒针。同时,”他指向那道最终射向陈铁骨后心、此刻软软垂落的透明丝线,“这另一根丝线,则连接着另一处隐藏的、致命的切割机关,作为第二重杀招。目标,就是试图靠近或破坏纸人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万财脖颈那道恐怖的伤口上,声音如同寒冰:“至于李万财的死…脖颈上的切口,边缘平滑,深可见骨,绝非寻常利器一次切割所能形成。更像是…某种极其锋利、高速往复运动的细线,瞬间切割造成。手法,与那第二根丝线如出一辙。只不过,切割他的那根丝线,在完成杀戮后,很可能被机关回收或自动焚毁了。”

陈铁骨听得头皮发麻,冷汗再次浸透后背。这哪里是什么鬼怪索命?分明是处心积虑、环环相扣、狠毒到令人发指的精密杀人机关!利用人们对纸人这种丧葬之物的天然恐惧,制造出“鬼魅索命”的假象!

“那…那声琵琶?”陈铁骨忍不住问道,这依旧是悬在他心头的巨大谜团。

陆昭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幽深冰冷。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向房间角落里那只还在散发着微弱烟气的鎏金铜兽香炉。

他蹲下身,用银簪小心翼翼地拨开炉内细腻雪白的香灰。一股更加浓郁的、甜腻中带着一丝腐朽气息的纸灰味散发出来。

“此香灰,非寻常檀香、沉香。”陆昭捻起一小撮,在指尖搓了搓,又凑近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细腻如雪,燃烧后残留的纸灰气息极重。混合了某种特殊的…致幻香料。”他看向陈铁骨,“陈捕头,你可闻出什么?”

陈铁骨也凑近,仔细辨别,脸色一变:“大人明鉴!这香味…卑职曾在南疆办案时闻过!是‘迷魂草’和‘百日醉’花蕊混合焚烧的味道!虽不致命,但能麻痹神经,放大恐惧,致人幻觉!难怪…难怪李万财死前毫无挣扎呼救的迹象!他很可能在睡梦中被香气影响,陷入深度麻痹和恐惧幻境,活活看着纸人‘索命’而无法动弹!”

一切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陆昭冰冷而精准的推理,用名为“机关”和“毒物”的线,一颗颗串联起来!

这不是鬼!是人!是精通机关、毒理,心思缜密、手段狠毒,并且对李万财作息习惯、房间布局了如指掌的人!

“封锁现场!保护所有痕迹!尤其是香炉和承尘破口!”陆昭的声音斩钉截铁,“陈捕头,立刻带人,给我把李府上下所有人的底细,尤其是近三日所有进出过这间卧房、接触过李万财的人,包括护院、丫鬟、小厮、厨子、门房…一个不漏,全部拘押!分开讯问!我要知道,谁有机会、有能力布置这些机关!谁,有动机要李万财的命!”

“是!”陈铁骨精神一振,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卧房,吼声如雷:“六扇门的!跟我来!按陆大人吩咐,抓人!问话!”

房间里只剩下陆昭一人,以及地上那具开始散发异味的尸体和散落的纸人碎片。

空气中的血腥和纸灰味依旧浓重。

陆昭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棂。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散了些许室内的浊气,也让他因灵魂争夺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他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李府前院依旧混乱但已被初步控制住的场面。灯火通明下,人影幢幢,哭喊声、呵斥声、锁链声混杂一片。

那双深邃的眼眸,映着跳动的灯火,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纸人裁命…精巧的杀人机关…致幻的纸灰香…还有那声警告般的琵琶…

这绝不是简单的仇杀。

背后牵扯的,恐怕远比一个首富的性命更复杂、更危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腰间雁翎刀冰冷的刀柄。

天命转轮…残魂失控…神秘琵琶…

麻烦,似乎越来越大了。

不过…

陆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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