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锦衣探案:我的气运轮盘能互动 > 第八章 血债血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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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镇抚司内一片肃杀后的寂静。西跨院隔离区已撤去大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但已没有了之前的绝望气息。大部分伤者被转移到干净病房,由医士照料。只有最深处一间静室,依旧灯火通明。

林半夏半倚在病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素净的靛蓝布衣换成了柔软的棉质中衣,左臂衣袖卷起,小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被仔细清洗过,敷着厚厚的、墨绿色的药膏。伤口边缘的灰绿色虽然被药膏和她的金针压制,未能继续蔓延成鳞,但整条手臂依旧红肿发亮,皮肤滚烫,如同被烙铁灼烧。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麻痒和灼痛交替袭来,让她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强忍着不适,借着烛光,翻阅着那本从沉船坞得来的《毒鳞秘录》。册子上那些扭曲的经络图、邪异的符号、以及“饲以怨憎血肉”、“毒液浸骨”等令人毛骨悚然的记载,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单纯的邪恶,而是一个个需要破解的毒理密码。她试图从孙不仁这邪异的路数中,逆向推演出更温和、更普适的解毒之法,以减轻血清对伤者身体的巨大负担。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牵动了手臂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册子。

“林医官!您该休息了!”一旁侍奉的年轻女医官慌忙上前,递上温水,眼中满是担忧,“您的高烧刚退下去一点,这毒素霸道,最忌劳神!”

林半夏摆摆手,示意无妨,声音沙哑:“无妨…还有几个方子…需要验证…早一刻完善,就能少一个兄弟受苦…”她目光落在秘录中一幅描绘“逆鳞取血”的狰狞图画上,又想起那头巨兽心口下那块与众不同的暗红鳞片,以及自己抽取血清时感受到的那股暴戾阴寒的气息。她隐隐觉得,孙不仁的邪法虽恶,但其中对某些“异变”毒素的理解,或许有可借鉴之处…只是,需要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静室的窗户传来极其轻微的“嗒”一声响,仿佛夜鸟啄击。

林半夏眼神瞬间一凝,不动声色地将《毒鳞秘录》合上,塞入枕下,对女医官道:“小梅,去帮我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是。”女医官不疑有他,转身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静室角落的阴影如同水波般轻轻一晃,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般显现出来。来人一身融入夜色的紧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妩媚中带着狡黠与疲惫的眸子。正是被陆昭收为暗桩的乐坊花魁——柳含烟!

“林姐姐,”柳含烟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促,“你怎么样?”

“死不了。”林半夏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何事?”

柳含烟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火漆密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细竹管,递给林半夏:“半个时辰前,截获的!从东华门‘醉仙楼’信鸽腿上拔下来的!方向是…司礼监王公公外宅!发信人是曹白鲨的心腹‘鬼影子’刘三!用的是东厂最高级别的‘蜂鸟’密语!”她语速极快,显然一路潜行而来,消耗极大。

林半夏接过竹管,毫不犹豫地捏碎火漆,倒出里面卷得极紧的一小卷薄如蝉翼的丝绢。上面用极其细小的朱砂写着几行扭曲的符号——正是东厂最高级别的密语!林半夏作为精通毒理、常与各种秘药符号打交道的专家,对破译这类东西也有独到之处。她凑近烛光,凝神细看,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划动推演。

片刻之后,林半夏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她猛地抬头,眼中寒光闪烁:“曹白鲨完了!王振要断尾!这密信是通知心腹,立刻销毁所有与杜九、与龟背滩相关的痕迹!尤其是…沉船坞密室最底层,水牢怪物巢穴后面,孙不仁那间密室角落的暗格里,还有一本真正的‘总账’!上面记录了王振这些年通过杜九这条线,在江南盐铁、漕运上攫取的所有黑金流向!以及…几个更隐秘的‘合作者’!王振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在锦衣卫二次搜查前,把那本账毁了!”

“总账?暗格?”柳含烟眼中精光一闪,“陆大人他们上次没发现?”

“密室被怪物破坏,一片狼藉,又急于救治伤者,恐有遗漏!”林半夏当机立断,“必须立刻通知陆大人!这本总账,是扳倒王振真正的杀手锏!绝不能被毁!”

“我去!”柳含烟毫不迟疑。

“不!”林半夏按住她,“你身份敏感,此刻镇抚司外必有东厂眼线!你出去太危险!而且…”她看了一眼自己动弹不得的左臂,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你留下,帮我做件事。”

她迅速从枕下再次抽出《毒鳞秘录》,翻到记载“逆鳞血清”和几种辅助药材的那几页,又扯过一张白纸,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忍着剧痛,飞快地写下几行字和一个极其复杂的药方组合,连同那本秘录一起塞给柳含烟。

“按这个方子,去我的药柜取药!分量、顺序一丝不能错!然后…去西跨院隔离区的药炉,亲自盯着,用文火熬煮一个时辰!熬成三碗,给伤势最重的三个兄弟服下!这方子…或许能中和血清的烈性,减少他们的痛苦…”林半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快!这边我来通知陆大人!”

柳含烟看着林半夏苍白却无比坚定的脸,又看了看手中那本散发着邪异气息的秘录和墨迹未干的药方,重重点头:“林姐姐放心!交给我!”她身影一晃,再次融入阴影,消失无踪。

林半夏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手臂钻心的剧痛和一阵阵眩晕,挣扎着下床,踉跄走到桌边,提笔蘸墨,用颤抖的右手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沉船坞密室,暗格,真账未毁,速取!东厂将至!’**

她吹干墨迹,将纸条卷紧,推开窗户,对着外面寂静的夜空,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如同某种夜枭的唿哨!

哨音刚落,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蝙蝠般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台上,正是陆昭麾下另一名精于潜行刺探的心腹暗卫。

林半夏将纸条塞入暗卫手中,只说了三个字:“给陆昭!”

暗卫点头,身影一闪,再次消失于茫茫夜色。

做完这一切,林半夏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椅子上。左臂的伤口处,那被压制的灰绿色似乎又隐隐躁动了一下,带来更剧烈的灼痛和麻痒。她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鬓发。她知道,自己强行推演药方、动用精神,加速了毒素的侵蚀。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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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船坞密室,暗格,真账未毁,速取!东厂将至!”

陆昭看着手中那带着林半夏笔迹、墨迹似乎被汗水微微晕开的纸条,眼中寒芒如同实质的冰焰!纸条上的字迹虽因手臂伤势而略显扭曲,却依旧带着一股力透纸背的急迫!

“陈横!”陆昭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瞬间打破了签押房内凝重的气氛。

“属下在!”陈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瞬间弹起,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他刚刚汇报完曹白鲨被拖去凌迟台前那屎尿齐流、哀嚎求饶的丑态,胸中戾气正盛。

“点齐‘影鳞卫’!三十人!要最精锐的!配强弩、火油罐、破门槌!半炷香内,码头集结!”陆昭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杀意!“目标,龟背滩沉船坞!王振老狗要毁账灭迹?老子偏要把它挖出来!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影鳞卫”三字一出,陈横和张捷眼中同时爆射出狂热的光芒!这是陆昭秘密组建、直属其麾下、由陈横亲手训练出的最锋利尖刀!装备最精良,训练最残酷,执行最隐秘、最血腥的任务!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大人命令下,以“影鳞卫”之名,亮出獠牙!

“得令!”陈横抱拳,声如炸雷,转身如同旋风般冲出签押房!

“张捷!”

“属下在!”

“镇抚司由你坐镇!紧闭大门!启动所有暗哨机关!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尤其是东厂的人!若有人强闯…”陆昭眼中杀机暴涨,“…格杀勿论!若遇围攻…放‘狼烟’!”

“狼烟”二字,让张捷浑身一凛!那是镇抚司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一旦燃起,全城戒严,意味着你死我活!

“遵命!人在司在!”张捷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如铁!

陆昭不再多言,玄色大氅一振,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腰间那柄沉寂已久的绣春刀,在行走间与刀鞘发出低沉而渴血的轻鸣。

夜色如墨,寒风似刀。

应天府码头,数条轻捷快船如同离弦之箭,撕裂浑浊的江面,朝着龟背滩方向疾驰而去。船头,陆昭负手而立,玄氅在凛冽的江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死亡旌旗。身后,三十名全身笼罩在特制黑色鳞甲中、只露出冰冷双眼的“影鳞卫”,如同三十尊来自地狱的杀神,沉默肃立。船舱中,沉重的破门槌、成捆的弩箭、密封的火油罐散发着冰冷的杀伐气息。

这一次,不是探查,不是突袭。

是犁庭扫穴!是赶尽杀绝!是去挖出那深埋的毒瘤,用仇敌的血,祭奠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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