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来得及从上章末尾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在裂缝中巨眼眨动的瞬间，血色裂缝再度扩张，吸力如汹涌潮水般猛地扑了过来。
陈三狗手里的搪瓷盆还没来得及扣稳，就感觉脖子一紧，眼前发黑。赵铁柱那只钢筋铁掌已经掐住了他咽喉，金丹裂痕里喷出的暗金液体在空中凝成三根尖刺，直奔心口而来。
“你早知道？！”赵铁柱声音炸得跟广场舞音响似的，“我根本不是人，是你们财神炼出来砍人的刀！”
云雾仙反应极快，袖子里最后一片碎瓷甩手就飞，落地成阵，十二金人虚影刚冒个头，就被那液态金属一碰——滋啦一声，直接化成一滩锈水。
“我靠，这玩意儿还会反向杀毒？”她往后一仰，差点坐地上。
陈三狗被掐得脸都紫了，五串扫码枪散了一地，火枪还亮着红光，但没人能弯腰捡。他想喊“兄弟误会”，结果只咳出半口气。
就在这节骨眼上，搪瓷盆自己动了。
没人碰它，它倒扣在地上，盆底那四个反绣的“招财进宝”突然血光一闪，紧接着一道蓝光冲天而起，像极了小区门口扫码领鸡蛋的投影仪。
空中浮现出一段画面——
上古祭坛，雷云滚滚。一个身穿金袍的身影站在高台中央，手里捧着一颗金丹，九道黑链缠绕其上，每一道都刻着“封”字。台下跪着九个身影，全是和赵铁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形躯壳。
那身着金袍之人神色冷峻，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匕首，他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掌，殷红的精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一滴一滴地落在那颗被九道黑链缠绕的金丹之上。随着精血的注入，原本安静的金丹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开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刹那间，周围八具与赵铁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形躯壳毫无征兆地轰然炸裂，化作一团团血雾，唯有最后一具躯壳被黑链死死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那颗金丹则带着诡异的光芒，缓缓地沉入了这具躯壳的胸口之中。
画面最后定格在那具躯壳睁开眼的瞬间，瞳孔里没有光，只有“￥”符号在打转。
蓝光下方浮现两行小字：
非器，乃祭；非叛，乃醒。
赵铁柱的动作僵住了。
他盯着空中那个被钉在祭坛上的“自己”，金丹里的九道黑链疯狂震颤，像是要挣脱什么。液态金属尖刺开始融化，滴在地上发出“嗤嗤”声，像是铁锅煎蛋。
“所以……我不是武器？”他声音发抖，“我是……祭品？”
陈三狗趁机猛吸一口空气，咳得跟老烟枪似的，一边咳一边把手伸向搪瓷盆，不是去拿，而是把它往前一推，直接滑到赵铁柱脚边。
“你要砍就砍这盆。”他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它要是真把你当刀，刚才就不会自己亮这段。”
赵铁柱低头看盆。
盆底蓝光未散，映着他那张满是暗金纹路的脸。他忽然发现，自己金丹裂痕里渗出的液体，颜色变了——从暗金变成了淡金，像刚冲好的蜂蜜水。
他慢慢松开手。
陈三狗瘫在地上，脖子上一圈紫印，活像被广场舞领队勒过。他抬眼看着赵铁柱，心想这兄弟该不会又要来段押韵的抒情诗吧。
结果赵铁柱蹲下来，一滴泪从眼角滑出，砸在搪瓷盆边缘，落地瞬间凝成一个小小的“招财进宝”符。
“原来我不是杀器……”他喃喃道，“我是他欠的债？”
云雾仙喘着气爬过来，看着那滴泪化成的符，小声嘀咕：“这眼泪还能当墨水使？下次直播带货是不是能出个‘铁柱同款催泪符’？”
话音未落，赵铁柱突然抬手，一掌拍向自己金丹。
“别！”陈三狗想拦，但动作太慢。
只听“咔”一声，金丹裂得更宽了，九道黑链一根接一根崩断，每断一根，空中就闪过一道残影——全是当年祭坛上被炸毁的那八具躯壳。
最后一根链子崩开时，赵铁柱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躺倒。但他没倒，反而站直了，抬头看向那道血色裂缝。
“我记起来了。”他说，“我不是第九个。我是最后一个备份。”
陈三狗揉着脖子坐起来：“啥意思？”
“意思就是——”赵铁柱转头看他，眼神清明得不像话，“当年那八个人，不是失败品。是替死鬼。”
空气一静。
云雾仙手一抖，差点把刚捡起来的碎瓷片又摔了。
赵铁柱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段扭曲的符文，和茶杯底那半幅逆阵一模一样，但多了个缺口。
“这阵法，本来就是用来封我的。”他说，“你们以为在救我？其实你们一直在帮我破封。”
陈三狗脑子嗡了一声。
他想起第一次见赵铁柱，那家伙正蹲在摊车边啃不锈钢栏杆，边啃边说：“饿死鬼比死鬼饿。”
当时他还笑这人脑子有病。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玩笑。
那是记忆碎片在往外冒。
“所以……”他声音干涩，“你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
“不止是我。”赵铁柱指了指搪瓷盆，“还有它。它不是碎片，是钥匙。而我是锁。”
云雾仙猛地抬头：“那照妖镜照出的身份……”
“是真话。”赵铁柱点头，“但我不是叛徒。我只是……睡醒了。”
陈三狗盯着地上那滴泪化成的符，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惨，但确实是笑。
“生意人不打诳语，顶多打骨折。”他说，“可你这骨折，也太狠了点。”
赵铁柱咧嘴，露出一口钢牙：“那现在咋办？继续当吉祥物，等那玩意儿生出来？”
“生？”陈三狗抬头看裂缝，“我看它不是生，是重启。”
他捡起火枪，屏幕还闪着“财神道·篡龙篇”的残文。他手指一划，调出之前扫描罗盘时的数据流，发现最后一行小字还在：
【绑定终端：城中村37号摊车·启动密钥：三无奶茶】
“我靠。”他一拍大腿，“它要的不是我们三个，是那辆破推车！”
“推车里有啥？”云雾仙问。
“有我上周没卖完的珍珠奶茶，还有半包过期的奥利奥。”陈三狗翻白眼，“哦对，还有我藏在夹层里的私房钱。”
赵铁柱突然伸手：“给我。”
“啥？”
“推车钥匙。”
陈三狗犹豫了一下，从夹克内袋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递过去。
赵铁柱接过，手指一搓，钥匙瞬间被捏成一团金属球，然后他张嘴——
“咔吧”一声，吞了。
“你干嘛？！”云雾仙尖叫。
“加密。”赵铁柱拍拍胃，“现在谁想动那辆车，得先过我这关。”
陈三狗愣了三秒，突然竖起大拇指：“兄弟，你这操作，比区块链还硬核。”
云雾仙扶额：“你们俩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搞赛博朋克兄弟情？”
话音未落，头顶裂缝突然一缩。
不是闭合，而是像被人从里面吸了一口气，整个空间猛地一颤。服务器机柜边缘的金属开始往裂缝里钻，速度比上一轮快了十倍。
“它要启动了。”陈三狗抓起五串扫码枪，插进搪瓷盆，“得在它完全接通前切断脐带。”
“怎么断？”云雾仙问。
“简单。”陈三狗咧嘴，“它不是要三无奶茶当密钥吗？”
他从盆里摸出一瓶积灰的珍珠奶茶，瓶身标签早掉了，液体浑浊，珍珠沉底。
“那就给它来瓶特调——”
“过期珍珠，隔夜茶底，加点我的口水，主打一个三无齐全。”
赵铁柱盯着那瓶奶茶，突然说：“等等。”
“咋了？”
“你这瓶……是不是上周三买的？”
“好像是。”
“那天……”赵铁柱眼神一凝，“我替你挡城管，你请我喝的？”
陈三狗一愣：“对啊，怎么了？”
赵铁柱伸手，轻轻碰了下瓶身。
刹那间，瓶底浮现出一道微弱的金线，和他金丹里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奶茶。”他说，“这是……信物。”
陈三狗瞪眼：“啥信物？”
“当年祭坛上，初代财神给我喝的最后一口东西。”赵铁柱声音低沉，“他说：‘若你醒来，必有人以无名之饮，续你因果。’”
空气静了一瞬。
云雾仙看看奶茶，看看赵铁柱，再看看陈三狗：“所以……你不是请他喝奶茶，是完成了一场千年续费？”
陈三狗手一抖，差点把瓶子摔了。
“我靠，那我不是成充值客服了？”
赵铁柱接过奶茶，拧开瓶盖，仰头就灌。
下一秒，他整个人爆发出刺目金光，金丹悬浮而出，九道黑链彻底崩解，化作漫天光点，融入空中那幅逆阵。
裂缝剧烈震颤，像是被人从内部踹了一脚。
陈三狗抬头，看见那巨眼猛地睁大，瞳孔里映出赵铁柱的身影。
而赵铁柱站在光中，抬起手，指向裂缝，声音如钟鸣：
“我不是你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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