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狗微微松了口气，刚把枪收回腰间，就听见赵铁柱在旁边“咕噜”一声。
不是打嗝，也不是放屁，是铁胃里头像高压锅煮螺蛳粉，气压顶着盖子蹦迪。
“狗哥……我胃里冒酸水了。”赵铁柱捂着胸口，脸色发青，额头金纹一明一暗，跟老式冰箱启动前的灯泡似的。
陈三狗眼皮一跳：“你这胃是打算把蓝牌药反刍出来？”
话音未落，赵铁柱“哇”地一口喷出，黄绿色液体溅在摊车钢板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连搪瓷盆都被震得跳了三跳。
“好家伙，这酸度，泡脚都能去死皮。”陈三狗捏着鼻子凑近一看，差点没站稳——那滩呕吐物里，竟然卡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铝片，表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汞铅锻骨，血引归元。
他顺手捡起，指尖刚碰上，搪瓷盆“嗡”地一震，天眼自动睁开。
陈三狗心中一惊，还不等他细想，眼前的景象便瞬间变化。
眼前画面一闪：一间老式诊室，墙上挂着“惠民义诊”横幅，一个穿白大褂的老中医坐在桌前，手握朱砂笔，正在开方子。可那字不是简体也不是繁体，是甲骨文！而且每一笔划下去，朱砂都泛着微弱红光，像刚从血管里挤出来的。
天眼视角拉近，处方末尾赫然印着一个火漆印章——蛇盘秤杆，底下两字：蛇秤。
这难道和香烟老板那家伙的祖宗祠堂有关？陈三狗心头一紧，天眼画面瞬间消失，铝片在他手里烫得跟刚出炉的煎饼铛似的。
他低头再看扫码枪的记录，突然发现个怪事：最近七天内，所有扫过蓝牌大力丸的顾客，签到记录全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城中村文化站，今晚八点，蛇秤门联合义诊。
“合着这不是看病，是售后回访？”他冷笑，“还带数据追踪的？”
赵铁柱瘫在地上，还在哼哼：“狗哥……我胃空了……但心里更空……”
“空什么空，你胃里刚吐出个古方残页，现在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你是个活体U盘。”陈三狗一把将他拽起来，“今晚咱爷俩去文化站走一遭，看看这老中医是真治病，还是批量生产钢筋铁胃。”
赵铁柱迷迷糊糊点头：“行……但我有个条件。”
“说。”
“看完病，能不能顺道吃个夜宵？我感觉我能吞下整辆共享单车。”
“你先把胃里的铝片吐干净再说。”
?
晚上七点五十八，文化站门口。
陈三狗套了件借来的病号服，胸前还别着“3号患者”挂牌，手里拎着个保温杯，里头泡着红汞兑热水，伪装成养生茶。赵铁柱则被他塞进轮椅，头上裹了块纱布，挂了个“脑震荡后遗症”的牌子。
“记住，你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爱吃铁皮。”陈三狗低声叮嘱。
“记住了，我上辈子是推土机。”赵铁柱点头。
两人刚混进帐篷，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十几张折叠桌一字排开，穿白大褂的“医生”们低头写方子，笔尖全是朱砂，纸张泛黄，像是从坟里刨出来的。
陈三狗眯眼一扫，发现所有电子设备全失灵了——手机黑屏，扫码枪不亮，连他夹克里的五串枪都跟集体罢工似的。
“有屏蔽阵。”他低声骂，“这哪是义诊，是信息封锁现场。”
他悄悄催动天眼，视野顿时变了。
每张处方上的字都浮现出灵力轨迹，甲骨文拼成的竟是“五石散·改良版”，主药列着“地心铜引、活血汞浆、锻骨铅粉”，末尾还标注“服用者需经铁胃测试”。
“好家伙，这配方跟我家红汞晨露一个祖宗？”陈三狗瞳孔一缩，“就差没写‘城中村陈记特供’了。”
正想着，主桌那位老中医抬起了头。
老头六十来岁，山羊胡，金丝眼镜，慈眉善目，可袖口一卷，露出一截蛇形纹身，蛇头咬着秤钩，跟香烟老板分身一模一样。
“因果链连上了。”陈三狗天眼一凝，看见老头头顶飘着一条暗红色丝线，另一头直通地下，终点写着四个字：蛇秤门·炼药司。
“你家祖坟都被人踩成搓衣板了还在这装华佗？”他心里冷笑。
就在这时，赵铁柱突然“嗷”一嗓子，捂着胃又开始抽搐。
“狗哥……我又酸了……”
“忍住！这里是公共场合！”
话音未落，赵铁柱“哇”地又是一口，酸液喷在地面一堆废弃药渣上，“滋啦”一声，药渣融化，露出半块锈铁片，上面刻着几个新字：地心为引，铜火归经。
陈三狗眼疾手快，一把捞起铁片塞进搪瓷盆。
盆底“聚宝纳运”四字猛地一烫，天眼再度开启。
画面回到二十年前：老中医站在废墟里，手里烧着一卷竹简，火光中浮现“蛇秤门·炼药司”字样，旁边还站着个穿夹克的年轻人，背影……有点像他爹。
这金丹居然还带账单备注？陈三狗心头一震。
天眼视角切换，竹简残页在火焰中翻滚，其中一页清晰写着：“大力丸·初版”，配方与他从小用的晨露红汞几乎一致，唯独缺了一味“地心铜引”。
而就在配方末尾，还有一行小字批注：“药成九转，方可启灵；借体炼形，非为杀人，实为寻主。”
“寻主？”陈三狗脑子嗡了一声，“合着这药不是害人，是……认主仪式？”
他猛地看向赵铁柱。
这哥们儿吃了三百颗蓝牌药，钢筋铁胃，暗金皮肤，瞳孔里还藏红光——不是副作用，是激活？
“所以铁柱不是试验体，是……钥匙？”他喃喃。
就在这时，赵铁柱无意识地抬手，指甲在轮椅扶手上一划，火星四溅，钢板上竟留下一道刻痕——正是甲骨文的“引”字。
跟处方上的一模一样。
“我操……”陈三狗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人形刻录机？”
他赶紧把铝片和铁片拼在一起，发现两段残文能接上：“汞铅锻骨，血引归元，地心为引，铜火归经……”
八个字，像一段口诀。
他把残片按在搪瓷盆边缘，盆底突然流转起微光，“聚宝纳运”四字缓缓浮现一行新提示：
配方补全度：7%
“才7%？”陈三狗差点把盆摔了，“我这是拼了个寂寞？”
正郁闷着，帐篷外突然狂风大作，所有灯泡“啪啪”爆裂，桌上的处方纸被卷上天，像一群受惊的白鸽。
等风停，主桌已空。
老中医不见了，地上只剩一滩水渍，形状怪异，边缘整齐，像被什么东西精准切割过。
陈三狗蹲下身，掏出扫码枪对准水渍。
枪头闪了三下，屏幕终于亮起，短暂跳出一行字：
明日寅时，废锅炉房，交药换命
字一现，扫码枪“啪”地黑屏，五串枪集体断电。
他抬头看向赵铁柱，后者正盯着自己指甲，喃喃道：“狗哥……我刚刚……是不是写了点啥？”
陈三狗没回答，只是把铝片塞进夹克内袋，顺手摸了摸搪瓷盆。
盆底还在发烫，那行“配方补全度：7%”的字，正微微闪烁，像在呼吸。
他站起身，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走，回摊。”
赵铁柱挣扎着要站起来，轮椅却“咔”地一声散了架。
他一屁股坐地上，抬头问：“狗哥，咱接下来干啥？”
陈三狗看了眼手机，时间指向23:59。
他咧嘴一笑：“等天亮。”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中村某角落，一台老式锅炉房的铁门上，被人用红漆画了个二维码。
漆还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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