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铃刚撞响走廊，凌甜甜的物理错题本就被人从后面轻轻推了推。张慕星的地理图册摊在两人中间，第42页的荧光新叶标本在台灯下泛着浅灰，像块藏着秘密的石头。
“林晓晓在操场逮橘猫呢，”对方指尖敲了敲标本边缘，声音混着翻书的沙沙声，“说带了樱花味火腿肠，再不去要被猫叼走了。”
凌甜甜把最后一道洛伦兹力错题画完辅助线——用梧桐叶的形状标了磁场方向，叶柄朝左，叶尖朝右，是张慕星教的独门记法。她合上本子时，金属书签撞出轻响，看见对方书包侧袋露出个梧桐叶形状的紫外线手电筒，碎钻开关在光里闪得像南京暗室的矿石。
“这个还能用？”她捏着手电筒往暗处照，光柱里浮着的尘埃突然发绿，像被点亮的星子。
“我姐说能亮半年。”张慕星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操场跑，校服袖子扫过凌甜甜的手背，带着点梧桐花茶的暖香，“去试试给新叶‘开光’。”
操场的风裹着夜露扑过来时，林晓晓正举着相机追橘猫。草莓项圈在猫脖子上晃成道红影，她的鹅黄色卫衣沾着草屑，喊得嗓子发哑：“站住！让我拍张‘荧光猫’！”
张慕星把保温杯往石桌上一放，三盏梧桐花茶在凉夜里冒起白雾。凌甜甜刚接过杯子，就被对方按着头往树上照——紫外线光柱扫过枝桠的瞬间，新叶突然泛出幽幽的绿光，叶脉像被谁描了层荧光笔，比南京博物馆的水晶还亮。
“哇！”林晓晓举着相机扑过来，镜头怼到叶面上，“这比我的闪光灯好看一百倍！快数！这片算第一片！”
张慕星的指尖突然勾住凌甜甜的小指，在暗处轻轻晃：“输的人要答应一个要求。”她往树上照了照，光柱停在一簇密叶上，“那里至少有十片。”
凌甜甜反手捏紧她的手指，往更高的枝桠照：“那片孤叶算我的，形状像你织的毛衣花纹。”
林晓晓在旁边数得乱七八糟，突然指着橘猫喊：“它嘴里叼着的是什么？”猫正蹲在石桌上啃火腿肠，尾巴扫过张慕星的地理图册，把片发光的新叶扫到凌甜甜脚边。
“算我的！”凌甜甜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叶子，就被张慕星拽进怀里。紫外线手电从手里滑落，光柱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晃，像在地上画了个发光的圈。
“耍赖。”张慕星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毛衣上的梧桐叶花纹蹭着她的侧脸，“这片是猫送的，不算。”
林晓晓举着相机连拍，闪光灯把两人的影子钉在树上：“我宣布！平局！都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明天带南京的梧桐花茶来，加双倍糖！”
橘猫突然跳上石桌，爪子踩翻了保温杯。茶水漫过地理图册时，凌甜甜看见第42页的荧光新叶在液体里亮得更凶，把旁边的南京照片都染成了绿色——照片里三人在暗室的剪影，此刻正和现实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快救我的图册！”张慕星慌忙去擦，却把凌甜甜的物理笔记也弄湿了。两本本子浸在茶水里，梧桐叶辅助线和地理坐标晕成一团，像幅分不清公式与叶脉的画。
“别擦。”凌甜甜按住她的手，指尖在湿痕上划了个心，“这样就像我们的秘密长在一起了。”
林晓晓突然“嘘”了一声，指着教学楼的方向：“查寝的来了！”三人慌忙收拾东西，紫外线手电被凌甜甜塞进张慕星的口袋，却不小心碰亮了开关——光柱从对方校服后透出来，像条发光的尾巴。
往宿舍楼跑时，张慕星的手始终牵着凌甜甜的。紫外线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流窜，把钥匙扣的铃铛都染成了绿的。凌甜甜听见林晓晓在后面喊“等等我”，却被对方拽得更快，风里都是荧光叶的清苦和橘子糖的甜。
在宿舍楼下分开时，张慕星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是片用茶水浸过的荧光新叶，在暗处亮得像颗小灯。“放在枕头底下，”她的指尖在叶子上画了个太阳，“睡不着就看看，像我在数你的呼吸。”
凌甜甜摸了摸叶子，突然想起南京暗室里的水晶。原来有些光不用紫外线也能亮，比如此刻对方眼里的星子，比如自己跳得发慌的心跳，比如两人藏在发光新叶里的话。
“晚安。”张慕星转身跑进楼道时，校服后的荧光还在闪，像在说“我就在这里”。
林晓晓喘着气追上来，举着相机晃：“你看这张！”照片里的荧光新叶落在凌甜甜的物理笔记上，把“洛伦兹力”公式都照成了绿色，旁边用红笔写的“南京·101”在光里像颗跳动的心脏。
“像不像我们的春天，”凌甜甜把叶子夹进错题本，“在发光？”
宿舍的灯一盏盏熄灭时，凌甜甜摸出枕头下的荧光叶。绿光透过书页漫出来，把南京的票根、水晶吊坠的照片、还有张慕星写的便签都染成了同一种颜色——便签上的字在光里格外清楚：“明天早自习，给你带橘子糖，用发光的纸包着。”
她突然想起张慕星在地理图册上写的话：“有些光要在暗处才看得见，就像有些心意，要和你在一起才敢亮。”此刻窗外的梧桐叶还在发光，像无数个没说出口的约定，在晚自习后的风里，亮成了永不熄灭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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