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实验课的预备铃还没喘匀气，林晓晓就抱着个鼓囊囊的双肩包冲进实验室，拉链没拉好，滚出来半袋橘子味硬糖，在瓷砖地上弹得像群乱窜的金豆豆。“紧急通知！”她往凌甜甜桌上一趴，发绳上的草莓吊坠扫过实验记录本，在“伏安法测电阻”几个字上蹭出道红痕，“我妈把猫薄荷当成橘子粉撒进糖罐了！你们尝尝，后劲贼大！”
凌甜甜的游标卡尺刚卡在定值电阻上，闻言手一抖，金属夹“啪”地弹在酒精灯上，溅起的火星把张慕星的地理图册燎了个小角。“祖宗！”张慕星慌忙用课本去拍，结果把林晓晓滚到脚边的糖豆踩得咯吱响，橘色糖渣粘在白球鞋上，像踩了满地夕阳碎渣。
“真的不骗你们！”林晓晓从包里掏出颗糖，透明糖纸里裹着的橘色硬块上，还沾着点绿色猫薄荷碎，“我早上喂橘猫时，它啃了半颗就在楼道里跳踢踏舞，把教导主任的保温杯都扒到了花坛里！”
张慕星刚要说话，突然被凌甜甜拽着往实验台底下钻。“老师来了！”两人抱着脑袋蹲在柜子后面时，鼻尖差点撞上——凌甜甜的物理笔记和张慕星的地理图册叠在一起，被刚才的火星燎焦的角上，刚好印着玄武湖的照片，湖面上的光斑被烧得卷了边，像片皱巴巴的橘子皮。
物理老师推开门的瞬间，林晓晓正把猫薄荷糖往电流表里塞。“这叫‘生物电流增强器’，”她举着沾满糖渣的镊子瞎掰，眼镜滑到鼻尖上，“你看，指针动了！”其实是她手在抖，表盘上的橘色糖粒粘在刻度线上，把0.6A变成了歪歪扭扭的“小逗号”。
“测小灯泡电阻的小组注意了。”老师的声音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凌甜甜和张慕星刚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就看见林晓晓把电压表的两个接线柱，分别怼在了橘子糖的两端。“根据欧姆定律，”她一本正经地念，“这个糖的电阻是……甜的！”
全班哄笑时，凌甜甜的镊子突然夹不住滑动变阻器的滑片——上面沾了块融化的猫薄荷糖，滑溜溜的像条小泥鳅。她越使劲捏，滑片越往下掉，最后“啪”地砸在烧杯里，溅起的水花把张慕星的校服袖口打湿了大半，浅灰色毛衣上的梧桐叶花纹晕开片深色，像幅被雨淋花的画。
“完了完了，”林晓晓举着相机在旁边拍“事故现场”，快门声比实验室的电铃还响，“慕星的‘定情毛衣’要洗缩水了！”话没说完，她踩到自己散落在地上的糖纸，整个人往前扑，刚好撞在凌甜甜的背上。三人像叠罗汉似的倒在实验台旁，撞倒的导线把三个小灯泡串成了“发光项链”，橘色的灯光在她们脸上晃，像挂了串会亮的橘子瓣。
老师叉着腰站在旁边，手里捏着颗从地上捡的猫薄荷糖，糖纸被风吹得哗啦响。“林晓晓，”他突然笑出声，把糖往凌甜甜手里一塞，“你这糖确实有‘增强电流’的本事——刚把隔壁班的橘猫引来了，正扒着窗台骂街呢。”
三人抬头一看，橘猫果然蹲在窗台上，草莓项圈歪在脖子上，爪子扒着玻璃“喵喵”叫，尾巴扫得窗台上的梧桐叶标本簌簌掉，像在控诉没分到糖。林晓晓突然举起相机对准窗外，闪光灯“咔嚓”一声，吓得猫一激灵，掉进了窗外的花坛里，溅起的泥点把玻璃糊成了麻子脸。
“现在开始处理‘事故善后’。”老师指着被糖堵住的电流表，“凌甜甜负责拆表清理，张慕星去拿备用导线，林晓晓……”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去把这袋正经橘子糖分给大家，就当是‘实验失败安慰奖’。”
拆电流表时，凌甜甜发现里面卡着半颗猫薄荷糖，橘色糖块裹着细小的铜丝，像块镶了金属的琥珀。张慕星凑过来帮忙，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原来都被刚才的灯泡烫了个小红点，位置一模一样，像对迷你的橘色勋章。
“你看，”凌甜甜举着那半颗糖笑，“这才是真正的‘串联电路’，糖和铜丝焊在一起了。”
张慕星突然往她嘴里塞了颗正经橘子糖，薄荷味混着橘甜在舌尖炸开，比猫薄荷糖温和多了。“老师说，”她的声音里裹着糖香，“下次实验课带柠檬来，酸得林晓晓不敢再乱折腾。”
林晓晓正举着相机追橘猫拍“落汤猫写真”，听见这话突然跑回来，把沾满泥点的相机往两人面前怼：“你们看这张！猫的爪子沾着梧桐花，像戴了串小戒指！”照片里的橘猫蹲在花坛里，爪子上的花瓣沾着泥，却把草莓项圈衬得更红了，像个刚闯完祸还洋洋得意的小土匪。
下课铃响时，实验室的桌子上还粘着没清理干净的糖渣，阳光透过被猫扒花的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橘色光斑。凌甜甜把那半颗裹着铜丝的猫薄荷糖塞进标本盒，和南京带回来的荧光叶放在一起——一个甜得发傻，一个亮得神秘，像极了她们三个凑在一起的日子。
往教室走的路上，林晓晓的书包里还在响，是没吃完的橘子糖在滚。张慕星的校服袖口还湿着，却把凌甜甜的物理笔记往怀里揣得更紧，像是怕那上面的公式被风吹跑。橘猫跟在她们后面，爪子上的泥点蹭在瓷砖上，像画了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把实验课的混乱和甜，都藏进了走廊尽头的回声里。
“明天带什么？”凌甜甜突然问，嘴里的橘子糖还在发甜。
张慕星笑着踢了踢地上的糖纸：“带把钳子，以防林晓晓再把糖塞进电表里。”
林晓晓举着相机抗议，却被自己笑出的鼻涕泡呛到，引得橘猫“喵”地叫了一声，像是在附议这个绝妙的主意。阳光从走廊尽头涌过来，把三个互相推搡的影子拉得老长，混着橘子糖的甜、猫薄荷的怪味、还有没说尽的傻话，酿成了罐比南京的橘子汽水还要鲜活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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