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扫过操场时，荧光保护协会的招新成果已经堆成了小山。活动室的货架上摆满了会员做的标本，玻璃罐里的樱花和荧光叶层层叠叠，像把春夏秋三个季节封在了一起。张慕星蹲在地上贴标签，鼻尖沾了点金色的落叶粉末，像只偷喝了桂花酒的小松鼠。
“王老师说，校庆晚会给我们留了半小时。”林晓晓抱着相机冲进来说，镜头差点撞到货架，“可以搞个荧光主题秀，还能请周晚学姐来当评委！”张慕星手里的标签“啪嗒”掉在地上，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子：“真的能穿我们设计的衣服吗？”
我们设计的“荧光校服”早就成了校园传说——在普通蓝白校服的基础上，用特殊颜料画了叶脉纹路，常温下看不出来，一遇热就会泛出淡绿色的光。上周试穿时，张慕星对着镜子转圈，裙摆扬起的瞬间，颜料遇热发光，像只突然绽开的荧光蝶，把林晓晓的相机内存都拍满了。
晚会前三天出了点小插曲。三班那个被记过的男生突然带着几个同学来道歉，手里捧着盒荧光颜料：“之前是我们不对，想帮你们把校服改得更亮些。”张慕星盯着颜料盒突然笑了：“正好缺人画舞台背景，一起来吧。”男生们愣了愣，突然跟着蹲在地上调颜料，颜料盘里的绿和金黄混在一起，像把秋天揉碎了。
晚会当天的后台像个调色盘。张慕星穿着改好的校服站在镜子前，我帮她系背后的荧光丝带时，指尖蹭过她的腰线，她突然往镜子里看，我们的影子在镜中撞在一起，耳尖同时发烫。“林晓晓说，等下有惊喜。”她转身时，丝带勾住我的手指，像只不肯松开的小钩子。
轮到我们上场时，台下突然响起抽气声。随着追光灯亮起，我们的校服在热度下慢慢发光，叶脉纹路顺着胳膊爬上脖颈，像覆了层流动的绿河。张慕星站在舞台中央，裙摆一旋，金色的落叶从裙兜里飘出来，每片叶子背面都贴着片荧光叶，在灯光下亮成点点星火。
“这是我们的‘四季荧光’。”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春天的樱花，夏天的汽水，秋天的落叶，还有……藏在冬天的约定。”话音刚落，后台突然推上来棵圣诞树，枝桠上挂满了会员写的愿望卡，最顶上的星星是用荧光布缝的，亮得像颗小太阳。
周晚学姐在台下突然站起来，举着荧光棒晃了晃：“比我们当年厉害多啦！”陈默学长举着相机拍照，镜头里的我们站在落叶与星光中，像幅会动的画。晚会结束后，校长突然走上台，手里拿着块牌匾：“正式授予荧光保护协会‘校园文化传承基地’称号！”
后台卸妆时，张慕星突然把我的卸妆棉抢过去，在我脸颊上胡乱抹着：“林晓晓说，等下去梧桐树下。”她的指尖沾着点绿色颜料，在我下巴上画了个小小的荧光叶，“有东西要给你。”
梧桐树下积了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林晓晓和协会的同学早就躲在树后，手里的荧光棒闪着暖光。张慕星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枚胸针——用两片银杏叶拼成的爱心，中间嵌着颗荧光石，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
“其实从第一次分你薯片开始，”她的声音突然变轻，脚尖在落叶里蹭出个小坑，“我就……”话没说完就被树后的欢呼声打断，林晓晓举着相机跳出来：“快答应啊！我们都等半小时了！”
我把胸针别在她的校服上，突然拽着她往树洞里看——里面塞满了会员写的祝福卡，最上面是周晚学姐留的：“当年没敢说的话，替我们说出口吧。”张慕星的指尖刚碰到卡片，树后的荧光棒突然全亮了，绿的、粉的、金的光在黑暗中跳成一片，像场盛大的星星雨。
“我也是。”我低头时，她的睫毛上沾着点落叶粉末，像落了层碎雪，“从你反向跑的那天起，就想一直跟着你。”她突然踮起脚抱住我的脖子，落叶在我们脚下咯吱作响，像首没谱的歌。
回去的路上，协会的同学举着荧光棒走在前面，笑声被风卷成串银铃。张慕星的手插在我的口袋里，指尖缠着我的手指，胸针的荧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裤腿上洇出片温柔的光。路过便利店时，她突然说想吃关东煮，萝卜在汤里浮浮沉沉，像块会发光的琥珀。
“其实晚会的台词里，冬天的约定是指……”她吸着萝卜突然抬头，眼睛弯成月牙，“想和你一起堆个荧光雪人，用荧光叶当眼睛。”我把海带结喂到她嘴边，突然发现她的校服上还沾着片落叶，背面用荧光笔写着“我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告白都清楚。
夜风卷着最后几片银杏叶掠过操场，礼堂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梧桐树下的荧光还亮着，像颗不肯睡的星。我攥着张慕星的手往校门口走，突然觉得所谓的圆满，从来不是轰轰烈烈，而是有人愿意陪你在舞台上发光，在树洞里藏秘密，在落叶堆里说喜欢，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带着荧光的童话。
张慕星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上的星星：“你看那颗最亮的，像不像我们的荧光石？”星光落在她眼里，和胸针的光混在一起，亮得让人想一直看到天亮。我突然想起周晚学姐的话，有些故事需要两代人来写，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写到最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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