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海面扭曲成暗金漩涡的刹那,南溟七脉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玄耳中突然炸开护山大阵的哀鸣——那不是被外力击碎的脆响,而是法则本身在震颤,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攥住玄阳宗的根基,要将其从天地间抹去。
他瞳孔骤缩,抬头时正看见苍穹裂开蛛网状的金纹,一道身影踏着碎云直坠而下。
那人身披洗得发白的青麻道袍,面容与数月前被他吞噬的厉天雄有七分相似,唯眼角多了道暗红纹路,像被血浸过的刀疤。
“叮——真仙级法则波动检测!目标:厉无尘(残魂态),持有‘封魔令’,权限等级:混沌直属清道夫。”系统警报声刺耳得几乎要刺穿识海。
林玄喉间泛起腥甜,这是系统强行同步法则波动带来的反噬——他从未离真仙这么近过,上一次还是被封印前,被混沌法则碾碎道心的那刻。
“瑶儿!”他反手扣住苏清瑶的手腕,将人往身后一带。
观星师的星图在怀中剧烈震颤,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抱着星奴的手青筋暴起:“这气息……比渡劫还可怕……是真仙!”被她护在臂弯里的十岁孩童突然抬起头,幽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星核特有的幽蓝——那是连系统都检测不到的灵韵,转瞬又被孩童的惊恐掩盖,攥住苏清瑶衣襟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
“逆者林玄,窃混沌之机,夺封印之基。”厉无尘立在虚空,声线像千年玄冰摩擦,“今奉天道之命,重镇尔魂于九幽之下。”他抬手间,掌心三寸长的青铜令牌爆发出刺目金光,竟在半空凝出千丈巨印,纹路与林玄曾见过的“封魔谷”石壁如出一辙。
林玄的锁龙铁刺刚弹出三寸,护宗大阵的灵光便“咔嚓”碎成星屑。
那巨印落下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仿佛连时间都在为真仙让步——玄阳山巅的主殿在巨印下化作齑粉,千年古松被压成黑炭,岩浆从山腹喷涌而出,将半边天空染成血红色。
“闭气!”林玄将苏清瑶和星奴死死护在怀里,混沌监察权在识海疯狂运转。
这是他吞噬厉天雄残魂时意外获得的能力,能短暂模拟混沌法则的“监察态”,让真仙的感知将他误判为“即将消散的残魂”。
三人的身影在巨印砸落前的刹那淡去,融入翻涌的地火裂隙,身后传来山石崩裂的轰鸣,震得林玄耳膜渗出鲜血。
地底深处,炼世炉悬在三人头顶,炉身血纹勉强撑起半圆光罩,隔绝着灼热的地火气。
林玄靠在滚烫的岩壁上,望着苏清瑶颤抖的指尖——她正用星图微光检查星奴的呼吸,孩童额角撞出的血珠顺着苍白的小脸往下淌,却仍咬着唇不肯哭出声。
“他没追。”林玄舔了舔唇角的血,神识扫过地面。
果然,裂隙外的废墟上浮动着九道金色光纹,像九根锁链扎进地脉——九重封魔阵,专克真仙以下的困杀之局。
“残魂态的真仙,不屑于追杀蝼蚁。”他扯了扯染血的衣襟,目光落在系统新弹出的提示上:“检测到强烈执念波动——厉无尘愿望:‘完成祖先遗志,重封灾厄’。”
苏清瑶抬头,星图的光映着她泛红的眼尾:“你在想什么?”
“执念越强,越容易被反噬。”林玄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青瓷瓶,里面装着他前日吞噬血髓矿脉时收集的“污染血流”——那是矿脉被邪修用活人祭炼百年的怨气,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紫。
他咬破指尖,精血滴入瓶中,暗红与紫瞬间纠缠成诡谲的螺旋,“他想要‘完成使命’?那我就让他‘完成’个够。”
地脉突然震颤,岩壁渗出暗金色的液体——那是地心灵流,被污染血流惊动了沉睡万年的地脉灵。
低沉的轰鸣在识海炸响,像远古巨兽的呢喃:“封魔者……也曾被封……你若引动地火反噬封阵……我可借你三息地心怒流。”
林玄的瞳孔亮了。
他将混合了精血的污染血流注入地脉节点,指尖在岩壁上画出玄阳宗大阵的逆纹——这是他吞噬前任宗主记忆时得到的“大阵控制权”。
“三息够了。”他低笑,掌心按在逆纹中心,“玄阳宗的灵流本就该滋养山门,现在,该换个地方了。”
地脉灵流突然倒转。
原本用于温养护宗大阵的灵气如脱缰野马,顺着封魔阵的阵眼倒灌进去。
半空中的厉无尘终于变了脸色,他刚要掐诀镇压,地火便从九道阵眼中喷涌而出,赤焰裹着金纹直扑真仙残魂。
“你……竟敢以地脉反噬天道之令?”厉无尘的道袍被火舌舔出焦痕,声音里终于有了裂痕。
林玄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咬破舌尖,神识如刀般刺入炼世炉,引爆了炉中积蓄的“奴傀残魂”与“九万炼器魂”——这些都是他吞并周边势力时吞噬的执念,此刻化作魂火洪流,裹挟着刀无痕的恨、血童的怨,直扑厉无尘的残魂。
“愿力反噬启动——目标执念波动剧烈,可尝试‘共鸣吞噬’。”系统提示音与厉无尘的怒吼重叠。
林玄望着半空中那道慌乱的身影,残魂周身的金光正被无数“即将成功”的幻象撕裂:巨印即将砸中林玄、封魔阵即将闭合、千年遗志即将完成……每个幻象都只差一线,却永远触不到终点。
“天道?”林玄借着魂火的掩护逼近地火喷口,炼世炉的血纹已经红得近乎发黑,“我先吞你一只手。”他抬起手,指尖凝出吞噬系统特有的暗金纹路,“厉无尘,你不是要封印灾厄么?现在,灾厄就在你面前。”
厉无尘的怒吼被地火轰鸣声淹没。
他的残魂在幻象中疯狂挣扎,封魔令的金光时明时暗,每次即将凝聚成巨印,就有新的“差一点”幻象涌来,将执念拉向更深的漩涡。
地火喷口的热度灼烧着林玄的皮肤,他却笑得更肆意。
炼世炉在掌心震颤,那是在欢呼——它终于要吞噬真仙级的法则碎片了。
而裂隙深处,星奴正睁着幽蓝的眼睛,望着林玄背后翻涌的魂火,嘴角勾起一个不属于孩童的、若有若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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