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的热度灼烧着林玄的手背,他却盯着半空中那道疯狂挣扎的残魂,喉间溢出低笑。
厉无尘的神魂被无数幻象绞成乱麻——巨印即将落下时,他分明看见林玄跪在封魔阵前,玄阳宗的断墙残瓦突然拔地而起,化作朱门金瓦的巍峨山门;万宗修士跪伏叩拜,山门外的枯井里竟涌出灵泉,滋养着焦黑的土地。
可当他真要凝印镇压,那些幻象便如镜面般碎裂,只剩一片虚无,耳边反复炸响:“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你的执念是根绳,我不过是替你系了个死结。”林玄扯动嘴角,指腹擦过掌心的暗金纹路,“你不是要完成封印灾厄的使命?
可’完成‘本身,就是我给你下的套。“
话音未落,身侧忽有清冽星芒掠过。
苏清瑶不知何时站到了地火边缘,星杖顶端的琉璃珠泛着幽蓝微光,她眼尾的星纹随着动作亮起,“他的执念与星轨共振了!”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星杖上,“我能扰它!”
天穹突然暗了一瞬。
七颗残星从云层后钻出来,星辉如七柄银剑穿透空气,精准刺入厉无尘神魂七窍。
残魂发出刺耳尖啸,幻象崩裂的刹那,林玄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迷茫——那是千年执念被外力扯动时的慌乱。
“三息——地心怒流,起!”
地脉灵最后的意识如洪钟炸响。
南溟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九道岩浆柱从封魔阵眼喷薄而出,赤焰裹着金纹直冲天际,将厉无尘团团围住。
封魔令的金光被火流缠绕,像浸在沸油里的金箔,开始滋滋作响地剥落。
“这是......地脉灵的最后馈赠?”苏清瑶攥紧星杖,指尖发白。
她看见林玄的衣摆被火流掀起,露出腰间那截染血的锁龙铁刺——那是他吞并青锋堡时吞噬的镇山宝兵,此刻正泛着幽冷的光。
“令......有缝......打那里......”
童稚的呢喃从裂隙深处飘来。
林玄瞳孔骤缩,顺着星奴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封魔令边缘有道细如发丝的裂痕,在火光下泛着暗紫,像是被某种至强之力劈过的旧伤。
“祖先用过的刀,也会生锈。”林玄低笑,将锁龙铁刺按在胸口。
地母精魄从他丹田涌出,裹住铁刺,原本暗沉的宝兵瞬间绽放青光,“厉无尘,你说这道缝,是当年你那好徒弟厉天雄动用法令时留下的吧?”
不等对方回应,他屈指一弹。
铁刺借着火柱反冲之力,如离弦之箭射向封魔令裂痕。
厉无尘终于慌了,残魂化作金雾想要逃窜,却被火流缠住;封魔令发出哀鸣,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你敢毁天道信物?!”他的声音里带着真仙才有的威压,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空洞。
“我不毁它。”林玄咬破舌尖,精血混着法诀喷在炼世炉上,“我吞它。”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真仙级法则波动——可吞噬残魂,条件:献祭百年寿元。”
林玄没有犹豫。
他一掌拍向自己天灵,寿元之火从丹田腾起,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鬓角。“我被封千年,在乎再短百年?”他嘶吼着,掌心的暗金纹路化作黑洞,“给我吞!”
厉无尘的残魂被无形之力拉扯着,半道崩解成金粉。
封魔令“当啷”坠地,被炼世炉一口吞入,炉身血纹瞬间变成鎏金色。
残魂消散前,厉无尘望着他,眼中的疯狂突然褪去,只剩一丝释然:“你赢了......但混沌不会死......它只是在等......”
地火突然静止。
林玄单膝跪地,白发又多了三寸,气息萎靡如风中残烛,可掌心却浮起一枚金色残印——真仙法印碎片。
他抬手虚压,方圆百里的岩浆瞬间凝固,像被无形之手按进大地,连地火的轰鸣都弱了三分。
“这......是真仙威压?”苏清瑶踉跄后退,星杖险些落地。
她望着林玄背影,忽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真仙一怒,山河失色;真仙垂眸,万灵噤声。
此刻的他,虽形容狼狈,却让她想起观星时见过的最璀璨的星——刺破长夜的那种。
林玄缓缓起身,望向玄阳宗方向。
那里只剩一片焦土,断碑上“玄阳”二字被烧得漆黑。
他摸了摸腰间的炼世炉,法印碎片嵌入炉身的刹那,炉口浮现出一道虚幻仙影,竟与他有七分相似。
“山门没了,可我还在。”他低喃,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的坚定。
远处,断碑后传来细碎的响动。
风铃儿蜷缩在碎石堆里,望着这一幕,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
她亲眼看见林玄把地火烧成金汤,把真仙残魂吞进肚子,此刻又望着他走向焦土,忽然想起三天前他站在废墟里说的话:“玄阳宗没了?
那就让它在我手里活过来。“
晚风卷起灰烬,模糊了林玄的背影。
苏清瑶抱臂站在原地,望着他的方向轻声道:“接下来,该去寻混沌法则碎片了。”
林玄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她。
火光映得他眼底发亮,像淬了星子的剑。
“不急。”他说,“先回玄阳废墟。”
残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步步迈向那片焦土。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混着某种新生的气息——像是春草要顶开冻土的味道。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裂隙深处,星奴的蓝眼睛依然亮着。
他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岩壁上的封魔令裂痕,嘴角的笑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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