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岭驿站的木窗被风拍得哐当作响，林玄推开门时，霉味混着积雪的冷意扑面而来。
他将苏清瑶轻轻放在土炕上，她的手指仍死死攥着那枚星核，指节泛着青白，像是要把星核嵌进血肉里。
烛火被风卷得摇晃，映得她眼尾的泪渍发亮。
自观星台崩塌后，她便再没说过话，此刻睫毛微微颤动，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沉默。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机械的电子音带着几分冷硬：“愿力转化完成——目标【苏清瑶】原‘寻师’愿力转化为‘复仇’，强度提升300%。当前愿力值：97/100（临界爆发阈值）。”
林玄垂眸看她，火光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影。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雪打湿的发，指腹触到她冰凉的耳垂时，她忽然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睡吧。”他低声道，转身要去关窗，神识突然泛起涟漪——那是十三旧部的联络波动。
在观星台吞噬的十三道光影里，唯有一道回应了他的神念。
林玄闭目感知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秦孤鸿，西荒独行客，当年与苏清瑶师尊共抗九重天劫时，曾以命相护。
此刻那道神念里带着沙粒摩擦般的粗粝：“若真要动混沌命脉，我可断一臂为誓。”
“不需手臂。”林玄指尖轻点眉心，将神念凝成细针，“只需你藏在葬神渊外的‘阴雷阵图’。”
他话音未落，识海里便多了一卷泛黄的绢帛，纹路间还沾着西荒的沙粒。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废弃观星分台。
夜枭的黑靴碾过碎星盘，火星在青铜碎片上迸溅。
他单手拎着昏迷的星奴，那孩子的额角还渗着血，发梢沾着冰碴。
夜枭指尖漫出黑雾，顺着星奴的眉心钻进去，星奴的睫毛颤了颤，无意识地呢喃：“师……救我……”
“林玄，你破禁、夺愿、吞人脉……”夜枭抬头望向北方，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混沌无眼？那是你没见过，它碾碎蝼蚁时的手，有多快。”
黑雾从他掌心腾起，化作数只玄鸟，振翅飞向四方。
这是“愿力引信”，凡对星奴动了情念的人，神念波动都会被这些玄鸟捕捉，顺藤摸瓜找到源头。
林玄正替苏清瑶盖好被子，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检测到愿力窃听波，来源等级：渡劫期。警告：目标正通过‘愿力引信’锁定宿主关联者。”
他瞳孔微缩，反手扣住苏清瑶的后颈。
苏清瑶猛地睁眼，眼底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星奴……他还活着？”
“那是饵。”林玄的拇指按在她后颈的大椎穴上，神识如网般裹住她的识海，“你去就是送死。”
“送死？”苏清瑶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折磨？！”她的声音在发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温度的冰锥，“他才十二岁，连筑基都没到……”
林玄的手腕被她攥得发疼。
他望着她发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
系统提示音又起：“目标【苏清瑶】复仇愿力突破阈值，当前值：102/100，建议宿主……”
“闭嘴。”林玄低喝一声，突然扯开左臂的衣袖。
锁龙铁刺从储物戒中飞出，他握起铁刺，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滴在炕桌上，他以指为笔，血为墨，迅速画出一道扭曲的符纹——正是秦孤鸿传来的阴雷阵引信。
“系统，激活人际关系。”他咬着牙，铁刺再次刺进血肉，“借用秦孤鸿名义，远程启动葬神渊外阵法。”
系统提示音未落，西荒的天空突然炸开雷鸣。
夜枭正将最后一只玄鸟送上天，听见动静猛地回头。
他看见千里外的葬神渊方向，雷云像被一只巨手扯开，紫色的雷蛇在云层里翻涌，竟隐隐透出空间裂痕的幽黑。
“不可能！”他瞳孔收缩成针尖，“那阵眼只有秦孤鸿知道……”
林玄看着掌心的血符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嘴角勾起冷冽的笑。
他抓起炕桌上的地心熔核，按进符纹中心：“炸。”
轰——
西荒的阴雷阵自毁了。
夜枭望着那道虚假的空间裂痕，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他一挥袖，身后跟着的三个大乘期修士立刻掠向西方：“去葬神渊！若真是大能降临，务必截下！”
林玄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抱起苏清瑶闪出门外，风雪卷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看好星奴的位置。”
系统界面立刻弹出红点，就在三十里外的废弃观星分台。
林玄抵达时，分台里只剩几个看守的练气期弟子。
他捏碎一个弟子的咽喉，血腥味在鼻腔里散开。
墙上悬着的人皮星图让他眯起眼——每张人皮都绘着星轨，眉骨处刻着名字，都是历代窥天者。
“系统，这些能吞噬吗？”
“检测到目标为‘混沌法则监察记录’，需宿主击杀记录者本人方可吞噬。”
林玄扯下一张人皮，指尖划过上面的星轨。
身后传来动静，他反手扣住一个试图偷袭的修士手腕，咔嚓一声捏碎：“星奴呢？”
那修士疼得翻白眼：“在……在里间……”
里间的草席上，星奴正蜷成一团发抖。
林玄将他抱起来时，孩子突然惊醒，带着哭腔喊：“师……”
“嘘。”林玄捂住他的嘴，“你师父在外面等你。”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埋尸条件满足——若目标【夜枭】死于此地，可吞噬其‘混沌监察权’。”
林玄望着墙上的人皮星图，将星奴塞进怀里。
他走到分台外，望着西方被雷光照亮的天空，嘴角微扬：“现在，轮到我放饵了。”
回到驿站时，苏清瑶正站在门口等他。
她接过星奴的动作很轻，像捧着易碎的瓷器。
林玄撕下半幅衣襟，替她裹住孩子冻得发青的脚踝：“护好他，别再让愿力外泄。”
“你要去哪？”苏清瑶抬头看他，眼里有未褪的担忧。
林玄走向荒岭最高的山岩，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把短刀。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岩石上，映着月光像一串红玛瑙。
短刀起起落落，“我在归墟等你”六个字深深刻进山岩，每一笔都渗着血。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主动释放愿力波动，目标【夜枭】已锁定宿主位置。”
苏清瑶追上来时，他正望着南方的夜空。
海风的咸涩已经飘了过来，他能听见极远处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你不怕他真来？”苏清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林玄转身，火光映亮他眼底的锐芒：“我怕的，是他不来。”
山岩上的血字被风卷起的雪粒覆盖，只余下模糊的痕迹。
南方的海平线处，黑浪正翻涌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归墟海岸，黑浪如山。
林玄立于礁石之上的影子，正随着海风，一点点被夜色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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