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脚步一顿,风雪卷着碎雪灌进领口。
他能清晰感知到身后那缕微弱却灼烫的愿力——像根细针,扎在识海最敏感处。
系统的警示音还在嗡嗡作响,他侧过脸,便见星陨谷深处的断碑前,苏清瑶的白衣已被血浸透。
她跪坐在雪地里,指尖抵着碑面,每划一道血痕便颤抖一下。
星图的银芒从她掌心渗出,在雪地上蜿蜒成半幅残缺的星轨。
十岁的星奴缩在她脚边,小身子抖得像片落叶,嘴里不停呢喃:“又来了……每到星陨夜,她都要烧命卜魂……”
林玄的瞳孔微缩。
他能看见苏清瑶周身的气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皮肤下的血管泛着青黑,那是强行燃烧神魂的征兆。
系统投影在他视网膜上:“检测到高危愿望仪式:‘以血引星,唤师残魂’。成功率0.3%,反噬代价:神魂崩解。”
“想用命换一面虚影?”他低笑一声,喉间溢出几分冷嗤,可脚步却不受控地往回走。
雪地上的血星沾了他的靴底,腥甜的气息窜进鼻腔——像极了千年封印时,他在封魔谷啃食的腐鼠血。
那时他也这般疯魔过,为破封印生吃活物,直到系统觉醒。
苏清瑶没抬头,她的指甲已经裂开,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星图中央,嘴里念的咒言晦涩如古钟:“星垂野,月埋骨,九重天阙召归魂……”
“够了。”林玄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她的皮肤烫得惊人,像是要把他的掌心灼伤。
苏清瑶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却仍有星芒在翻涌:“你走!我就要成了……”
“成?”林玄扯动嘴角,“你师的神魂早被混沌法则碾碎了,你召来的不过是法则设下的饵。”他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轰鸣——那道赤炎门的传讯符炸成火球,映得雪地一片猩红。
老瞎子的声音却先一步劈进谷里,带着大乘期强者的威压:“清瑶!”
林玄抬头。
观星台的方向,一道灰影破云而来。
老瞎子虽盲了双眼,却像能看透一切,枯瘦的手握着观星杖,杖头的青铜卦盘转得嗡嗡作响:“谁动了星轨根基?”
苏清瑶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林玄手背。
林玄这才发现她的星图已近完成,天穹裂开半指宽的银缝,有幽蓝的光从缝里漏下来,像极了魂魄归位的征兆。
“她在引魂!”老瞎子瞬间变了脸色,观星杖横扫而来,“退开!”
林玄没躲。
他反手将苏清瑶护在身后,系统仓库里的《观星录》残页自动浮现在掌心。
那是方才吞噬苏清瑶人脉时,从她师尊记忆里剥离的——老瞎子年轻时的手书,墨迹还带着墨香。
老瞎子的杖风在离林玄三寸处停住。
他盲眼的眼皮剧烈颤动,枯枝般的手指抚过残页:“这字迹……这是我三十年前写的《星轨要略》……你从何处得来?”
“从你徒弟的执念里。”林玄扯了扯嘴角,“她用半条命换的。”
老瞎子突然踉跄后退。
他的盲眼流出两行血泪,喉间发出呜咽:“傻丫头……傻丫头……”
天际的银缝突然扩大。
苏清瑶猛地挣开林玄的手,踉跄着扑向星图。
她的血在雪地上开出红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师尊!师尊!”
林玄瞳孔骤缩。
他看见银缝里飘出的根本不是残魂,而是一缕漆黑的法则之力,正张牙舞爪地缠向苏清瑶的识海——那是混沌法则布下的陷阱,专等执念太深的人来投。
“找死!”他低喝一声,周身腾起系统的金色光纹。
这是他吞噬星核后获得的法则之力,虽弱却带着吞噬的狠劲。
他一掌拍在星图中央的断碑上,石碑应声而碎,血光炸得苏清瑶向后飞撞。
“你毁我最后希望!”苏清瑶撞在老瞎子怀里,嘴角溢出黑血。
她死死盯着林玄,眼神像淬了毒的剑。
林玄没说话。
他闭目催动系统,苏清瑶师尊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进识海。
下一刻,夜空突然亮起银芒——那是系统将记忆投影成了画面:
三十年前的星陨夜,一位白须老者持星杖站在观星台,仰天大吼:“法则有缺!星轨不该困死真仙!”话音未落,黑雾从他脚下窜起,瞬间裹住他的身体。
他的神魂在黑雾里寸寸崩解,最后只余下一枚星核,坠向人间。
苏清瑶的眼泪砸在雪地上,溅起细小的冰珠。
她望着空中的投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原来……原来师尊连魂魄都没留下……”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愿望完成度100%——‘见师傅最后一面’达成。启动【愿望吞噬】。”
虚空中,十三道隐晦的光影从苏清瑶头顶浮起。
林玄认得这些——是她师尊当年的旧部,隐修在北境雪山、西荒沙漠的观星客。
他掌心一握,光影瞬间没入识海,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人际关系吞噬完成,获得【十三旧部人脉】(可随时召唤或暗中联络)。”
“好!好!”老瞎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你给了她真相……也引来了杀身之祸!”他的七窍开始渗血,周身的灵气疯狂暴动——竟是要自爆金丹!
“退!”林玄反应极快,抱着苏清瑶闪到十丈外。
老瞎子的金丹在观星台炸开,气浪掀翻了半座山。
临终前的低语被风雪卷进林玄耳中:“快走……夜枭……要来了……”
星图残阵在爆炸中崩塌,余辉却照亮了系统界面。
林玄的识海里,一张完整的星图缓缓展开,三枚红点格外醒目:北境星陨谷(已得)、西荒葬神渊、南溟归墟海。
提示音响起:“解锁【法则碎片定位】功能,剩余碎片可追踪。”
林玄望着爆炸后的黑暗深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夜枭?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暗处窥天。”
他抱起苏清瑶腾空而起,风雪卷起他的黑袍,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战旗。
身后的观星台轰然坍塌,碎石砸进雪谷,发出沉闷的轰鸣。
而天际,一道黑影正悄然掠过月轮,比夜色更浓,比寒风更冷。
苏清瑶在他怀里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
林玄低头,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脸色白得像雪。
系统突然跳出新提示:“目标【苏清瑶】情绪波动异常,检测到隐藏依赖倾向……”
林玄没理会。
他望着远处荒岭上隐约的驿站灯火,低声道:“先找个地方落脚。”
风雪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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