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手续？”
柳如烟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几乎要当场崩溃。
“你管这叫入学手续？”
那股无形的，带着印记的冰冷气息，此刻正附着在她身上。
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被某个未知的存在肆意审视。
“不然呢？”
李淼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轻松得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我们现在是这所学校的新同学了，总得有个身份证明吧。”
他扭头看向张雅，后者虽然脸色凝重，但身体已经从最初的僵硬中恢复过来，正在仔细感受着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规则气息。
“主人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
张雅的反应很快，立刻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聪明。”
李淼打了个响指。
“这个地方，就像一台精密到变态的机器。”
“那个藏在幕后的家伙，就是制定程序的人。”
“我们想把这台机器拆了，把里面的零件掏出来，就得先搞清楚它的操作手册是什么。”
他的视线扫过远处静立不动的丧尸群，又落在那栋安静的宿舍楼上。
“那些活着的学生，他们能活到现在，肯定不是因为运气好。他们就是活生生的操作手册。”
柳如烟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她下意识地开口。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抓住一个问清楚！”
“然后呢？”
李淼的笑容收敛了些许，他瞥了柳如烟一眼，那眼神让后者瞬间闭上了嘴。
“然后触发警报，让那个保安队长用舌头把我们挨个捅穿？”
“还是惊动那个连保安队长都怕得要死的幕后老板，让他亲自出来给我们上上课？”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柳如烟浑身发冷。
张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找到规则？”
“别急。”
李淼的嘴角重新扬起。
“规矩是死的，但总有不长眼的会去触犯。看着就行，总有免费的现场教学。”
他的话音刚落。
操场边缘，一只离他们最近的，穿着篮球服的丧尸，似乎是被他们这三个突然出现的新生身上那股新鲜的活人气息所吸引。
它那空洞的眼眶，转向了三人所在的方向。
它身上的肌肉开始不自然地抽搐，喉咙里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嗬嗬声。
它那被规则束缚的，静止的程序，正在与吞噬血肉的本能发生剧烈的冲突。
“吼！”
最终，本能战胜了规则。
那只篮球丧尸猛地发出一声嘶吼，它那僵硬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四肢着地，像一头猎豹般朝着三人疯狂扑来！
柳如烟吓得尖叫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凝聚能量。
张雅也瞬间摆出了攻击姿态，冰冷的杀气透体而出。
“都别动。”
李淼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依旧是那副看热闹的模样。
就在那只篮球丧尸即将扑到三人面前的瞬间。
叮铃铃！
那阵熟悉的，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铃声，第四次响彻校园！
伴随着铃声的，还有那声充满了愤怒与威严的非人嘶吼！
噗！
一道猩红色的残影，比篮球丧尸的动作快了十倍不止，从教学楼的高处撕裂空气，精准地命中了它的头颅！
血浆与脑组织混合物爆开，形成了一朵凄美的死亡之花。
篮球丧尸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在惯性作用下翻滚着，最终变成一具无头尸体，停在了三人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
腥臭的血液，溅到了柳如烟的裤脚上。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那道猩红色的长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闪电般缩回了教学楼的阴影之中。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暴力美学。
“看到了吗？”
李淼用脚尖踢了踢那具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
“现在是午休时间，禁止喧哗打闹。这就是不遵守校规的下场。”
柳如烟的脸色惨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墙壁，差点吐出来。
张雅则是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又看了看教学楼的方向。
这种力量，这种规则，让她感到了恐惧，也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哭腔。
“就站在这里等死吗？”
“当然不。”
李淼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无比。
“我们是新来的学生，第一天当然要去教务处报道，领校服，办饭卡，顺便拜见一下主任。”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真的是一所再正常不过的学校。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张雅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柳如烟在原地僵了几秒钟，看着两人毫不迟疑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静立不动的丧尸和地上那具冒着热气的尸体。
一股被抛弃的巨大恐惧，最终战胜了对未知的害怕。
她咬着牙，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
那些被规则束缚的丧尸，对他们这三个行走在校园里的活人视而不见。
仿佛他们身上那股入学时被盖上的戳，就是最有效的通行证。
很快，他们来到了教学楼的大厅。
李淼抬头看了一眼楼层索引牌，上面布满了灰尘。
他伸出手指，在“教务处——302”那一行上轻轻划过。
然后带着两女，沿着一尘不染的楼梯，向三楼走去。
三楼的走廊同样安静得可怕。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挂着教务处牌子的房间。
房门虚掩着。
李淼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景象，让跟在后面的柳如烟和张雅都愣住了。
那个在校门口见过的，身材肥胖的王德发主任，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
它那双浑浊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对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而在它旁边的一张小办公桌前，一个活生生的女孩，正背对着门口，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扎着马尾辫，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听到开门声，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僵硬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转过了头。
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三个活生生的人时。
她那张因为长期恐惧而毫无血色的脸上，先是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随即被一种更加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惊恐所取代。
她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淼无视了那个快要吓晕过去的女孩，也无视了那只充当背景板的王主任。
他的视线，落在了女孩面前的桌子上。
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看起来很陈旧的学生名册。
旁边还放着几支笔，和一个印泥盒。
李淼径直走到桌前，拉开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拿起那本名册翻了翻，上面用娟秀的字迹，记录着十几个名字，后面还按着红色的指印。
李淼抬起头，对着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女孩，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同学，别怕。”
“我们是新来的转校生，来办一下入学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