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整个楼道都为之一震。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浅坑，那只不可一世的二阶丧尸，浑身骨骼尽碎，变成了一滩烂肉。
李淼松开手，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走完了最后一截楼梯。
顶层到了。
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股庞大而混乱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楼层，墙壁上甚至渗透出黑色的、如同焦油般的痕迹。普通人站在这里，恐怕一秒钟就会被逼疯。
走廊的尽头，一扇厚重的、雕刻着复杂花纹的实木大门，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校长办公室】
牌子上的金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李淼能感觉到，门后那股庞大精神力的主人，正处于一种极度的惊怒与恐慌之中。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门前。
他没有去敲门，也没有去拧那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黄铜门把手。
他只是后退了半步，摆出了一个随意的姿势，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恶劣到极点的、灿烂的笑容。
“叮咚！”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欢快无比的语气喊道。
“校长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起了右腿，包裹着浓郁黑雾的脚，如同一柄蓄满了力量的攻城巨锤。
朝着那扇代表着学校最高权力的大门，狠狠地踹了过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扇足以抵挡炸药的厚重实木大门，在李淼的脚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四分五裂！
无数的木屑与碎片，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巨力，化作漫天弹雨，朝着办公室的内部爆射而去！
办公室内的景象，随着漫天飞舞的木屑与灰尘，缓缓呈现在李淼眼前。
没有想象中的王座，也没有端坐在办公桌后，手握权柄的幕后黑手。
这里像一个失败的生物实验室，或者说，一个极度抽象的、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艺术展览现场。
办公室最深处的那面墙壁上，一团巨大、焦黑、仿佛被强酸和烈火反复灼烧过的血肉组织。
如同某种畸形的肿瘤，与墙体本身不分彼此地凝结在一起。
无数粗大的血管和神经束在其中盘根错节，微微搏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而在这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正中央，一颗不成比例的硕大头颅，顽强地保留了下来。
那颗头颅的皮肤苍白浮肿，双眼紧闭，面容扭曲，似乎在承受着永恒的、无法言喻的剧痛。
“哇哦。”
李淼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在裤兜里，像个来参观猎奇博物馆的游客，饶有兴致地走了进去。
他甚至还抬脚踢开一块挡路的门板碎片，姿态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我还以为校长先生您会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狠角色，没想到您这是行为艺术啊？”
他歪着头，煞有介事地评价道：“这作品我喜欢，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的批判精神。”
“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内卷的尽头》或者《我和我的办公桌融为一体》，怎么样？”
似乎是李淼这番极具侮辱性的点评刺激到了对方。
那颗巨大的头颅猛地一颤！
嗡！
一股无形的、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混乱的精神冲击，如同一场席卷意识的核爆，轰然炸开！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威压或指令。
无数混乱破碎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画面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李淼的脑海！
【迟到要被惩罚】
【上课不准说话】
【为什么会失败，好痛，好热。】
【杀了他们，所有不听话的学生都要死！】
【我是校长，这里是我的学校。】
一个少年的脸，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一张烧焦的脸。
无数面孔在李淼的意识中交替闪烁。
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学生的惨叫声、血肉被灼烧的滋滋声。
以及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对失败的无尽怨毒与不甘！
这股精神污染的强度，足以让任何一个二阶以下的觉醒者瞬间脑死亡，变成一具只会流口水的白痴。
饶是李淼，也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眩晕，脚步微微一顿，眼前甚至出现了刹那的重影。
“哦豁？开始放PPT了？”
李淼甩了甩头，那懒洋洋的笑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咧得更开了，露出森白的牙齿。
“信息量有点大啊，校长先生。”
“又是校园霸凌，又是觉醒失败，你这前半生过得挺精彩嘛。”
他非但没有被这股精神风暴逼退，反而像是找到了更有趣的玩具。
顶着那足以撕裂灵魂的冲击，一步一步地，继续朝那面墙走去。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堤坝，将那些混乱的意识洪流尽数挡在外面。
同时他也在飞速地解析着这些破碎的信息。
“原来如此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丧尸，也不是成功的觉醒者。”
李淼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是个半成品，一个在觉醒过程中玩脱了的倒霉蛋。”
“身体被觉醒的能量烧成了这副鬼样子，只有精神力因为某种变异而畸形地膨胀了起来。”
他走到距离那颗巨大头颅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啧啧称奇。
“说真的，如果让你成功了，恐怕现在整个城市里，都没几个精神系能力者能玩得过你。”
“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从版本之子，变成了服务器的BUG。”
“怪不得你制定的规则这么幼稚可笑，什么上课放学，什么午夜狂欢。”
“因为你的意识早就被烧坏了，只剩下一些最执拗最浅薄的规则和怨念。”
李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团烂肉：“你根本不是在维持秩序。”
“你只是在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生前最深刻的记忆罢了。”
“你才是这个学校里，最可悲的囚徒。”
“吼！”
似乎是被李淼彻底揭开了伤疤，那颗头颅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混沌的、燃烧着疯狂与痛苦的血色漩涡！
一股比刚才还要强大十倍的精神尖啸，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向李淼的眉心！
“来真的了？”
李淼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厌烦。
“行了，你的故事我看完了，很无聊给个差评。”
他不再依靠精神力去防御，因为他发现，跟一个疯子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只是挺直了胸膛，任由那股精神利刃刺入自己的意识。
剧痛！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搅动他的大脑！
但李淼的肉身，早已在夜王能力的改造下，强悍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这种纯粹的精神攻击，虽然能带给他剧痛，却无法动摇他分毫！
“就这点本事吗？”
李淼顶着那足以让巨象都为之疯狂的痛苦，脸上竟然又挤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他迈开脚步，走完了最后的三米距离，来到了那颗巨大的头颅面前。
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那血色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的情绪。
恐惧。
一个只剩下执念的BUG，在面对一个无法理解无法摧毁的病毒时，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你知道吗？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拖堂的老师。”
李淼抬起手，轻轻地按在了那颗巨大、浮肿的头颅上，感受着手掌下那滚烫的温度和微微的颤动。
他的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所以，校长先生。”
“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