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蛊虫卵内的意志空间,已分裂为两片截然不同的神域。
一半是沐神座所主宰的,死寂而终结的灰色荒原。
另一半,则是江澈借鸿蒙之种开辟的,生机盎然的翠绿仙境。
两界分明,各据一方,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在灰与绿的交界处,两种大道法则正激烈碰撞,彼此湮灭。
灰色的寄生法则化作无数贪婪的漆黑触手,疯狂扑向翠绿之地,企图将生机拖回腐朽。
而创造法则则化为纯净而温暖的金色圣光。
它看似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任何触手稍一靠近,便如冰雪消融,被净化为纯粹能量,反哺绿野。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天穹之上,沐神座那尊由藤蔓与蛊虫聚成的巨神发出惊怒的嘶吼。
他早已失去从容,眼中只剩疯狂与难以置信。
他拼命调动整个寄生世界的力量,将法则催至极限,“给我……腐化!!”
轰隆!!
灰色荒原再次翻涌。这一次,破土而出的不再是蛊虫,而是无数体长万丈的骸骨巨龙。
它们身燃惨绿火焰,每一次呼吸都掀起凋零之风,携着死亡气息,朝江澈那片宁静仙境席卷而去。
这是沐神座最后的力量,也是他最后的挣扎。
可他很快发现:这一切仍是徒劳。
骸骨巨龙刚闯入翠绿领域,便如陷泥沼。死亡之风触到生命花草,竟被同化,转作滋养生长的春风;
它们的骸骨之躯被溪流冲刷,竟不由自主地……生出绿芽。
更让他恐惧的是,江澈的创造法则并非只守不攻。
它像一座熔炼万物的天地洪炉。而他那引以为傲的寄生法则,竟如杂质铁矿,非但无法侵蚀对方,反被不断提纯,转化。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在消耗自己的神国本源,而净化后的能量,却成了对方扩张的养料。
他越猛烈,敌人就越强大。
他正在亲手喂养自己的敌人!
这发现如恶毒诅咒,令沐神座彻底疯狂。
“我才是神!我才是主宰!”
他发出最后不甘的咆哮。
而就在这时,翠绿仙境中,那个始终静观一切的男人,江澈,终于动了。
他不再被动扩张,也不再无情净化。
他要给这疯狂的伪神最后一击。
江澈抬手,隔空点向沐神座刚刚唤出的,最狰狞的那头骸骨巨龙。
一缕远比之前更精纯的创造法则,自他指尖没入巨龙眉心。
巨龙并未崩溃,也未净化。
它猛然僵住。
随后,在沐神座惊骇的注视下,它那空洞的眼眶中,竟缓缓凝聚出一点灵动的……金色光芒。
江澈没有摧毁它。
而是在保留其力量的基础上,逆转了它的核心本能,将寄生扭为守护,
将毁灭变为创造。
“吼!!!”
骸骨巨龙仰天长啸,声震天地,神圣而威严。
原本漆黑的骨躯笼罩上一层圣洁金光。它猛然转身,以比先前更凶暴的姿态,冲向曾经的同伴,冲向生养它的灰色荒原!
它喷出的不再是死亡之风,而是净化龙息;它利爪撕扯的不再是生命,而是沐神座那腐朽的寄生世界!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己的造物,用自己的力量,为敌人而战,这从最根本处,否定了沐神座的道。
他那腐朽即新生的扭曲哲学,在江澈面前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不……我的道……”
天穹上,沐神座那巨神之躯怔怔望去,首次露出茫然。
紧接着,咔嚓!!
一声清脆碎裂,自灵魂深处传来,响彻整个意志空间。
坚守数百年的道心,在极致讽刺与打击之下,轰然崩溃。
道道金色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巨神之躯。
轰!
沐神座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悲鸣,那由无数藤蔓与蛊虫聚成的巨神之躯,骤然崩碎。
道心已毁,万法湮灭。
江澈所创的那片生机世界,再无障碍。它如洪流席卷神国,以不可阻挡之势,彻底吞没了早已破碎的灰色荒原。
死寂法则被生命取代,终结被起始覆盖,寄生的扭曲被创造重塑。
沐神座残留的怨毒意志,在这场洪流中被净化,驱散,再也无法于这片空间掀起任何波澜。
世界,清净了。
然而,虽驱逐了沐神座,作为神国根基的【始祖蛊虫】那最原始,最纯粹的吞噬本能,却依然存在。
江澈的神魂体缓步行走于已被他重塑的仙境之中,一路走向这片空间的本源核心。
在他面前,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混沌色光球。它没有智慧,没有情感,只有最原始的对生命的吞噬本能。
那是始祖蛊虫的意志核心,也是沐神座一切扭曲理论的源头。
此刻,江澈面临两个选择:
其一,以他凌驾万法的鸿蒙本源,将光球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此法简单直接,但后果是与光球灵魂绑定的生命古树将遭受重创,甚至枯萎。
其二,取而代之。
更霸道,更疯狂,却也收益巨大。
江澈注视着光球,鸿蒙所化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
他选择了后者。
没有丝毫犹豫,他抬起手,将一缕最精纯的鸿蒙之气,主动融入那颗充满吞噬本能的混沌光球。
这不是占据,也非摧毁。
而是一场更高层次的,夺舍与重塑!
轰!!!
鸿蒙之气融入的刹那,整个意志空间剧烈震动。
光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抗拒能量,沉睡万年的吞噬本能被激活。
如饥饿亿万年的饕餮,它疯狂吞噬,同化着侵入核心的异物。
但它面对的,是鸿蒙,是宇宙万物的源头,一切法则之始。
江澈并未抹除蛊虫的吞噬本能,那也是大道的一部分。
他只是以绝对的鸿蒙之气为主导,将这种本能从低劣的寄生,扭转为更高层的共生;将毁灭性的掠夺,升华为充满秩序的掌控。
这是一场源自“道”的征服。
……
意志空间内的法则之战,无声却惊心。
同时,外界也生出剧变。
鸿蒙领域内,正为江澈护法的叶灵犀与南宫月,蓦地抬头。
她们看到,远处那颗百丈蛊卵在沉寂片刻后,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芒!
仿佛有什么正在其中疯狂孕育,即将破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