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那日，南宫月与赵玄戈在壁垒之外相送。
赵玄戈递出一枚传音符，沉声道：
“先生此去中州，前路难测。若需朝廷助力，尽管以此符相告。”
江澈并未推辞，平静接过。
他目光转向南宫月。
“先生大恩，南宫月永世不忘。”
她深深一揖，“此去经年，若有任何吩咐，南宫家与整个南境，都是您坚实的后盾。”
江澈微微颔首，未再多言。
他带着叶灵犀转身离去，走向南境海岸。
……
南境以南，是无妄妖海。
这片海，迥异于常。
海水墨黑，深邃得令人心悸。
天空不见白云，只有永不休止的灰色风暴，由空间裂缝与法则乱流交织而成。
“江澈……我们怎么过去？”叶灵俏脸凝重，轻声问道。
她知道，寻常修士的飞舟一旦闯入，瞬间便会被撕成碎片。
这里是隔绝中州与边境的天堑，也是无数修士的埋骨之地。
江澈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立崖巅，迎着狂风，发出一声悠长呼啸。
那声音不高，却似蕴含太古韵律，轻易穿透风暴，传入深海。
片刻之后，
轰隆！
墨黑色的海面骤然翻涌，巨大漩涡急速形成。
紧接着，一声神圣而喜悦的龙吟自海底冲天而起！
通体金光，身长千丈的生命龙蛟破水而出，早已不是当初虚弱模样。
它吸收生命古树复苏后的磅礴生机，体型暴涨，金鳞之上烙印着生命道韵的玄奥纹路。
它已彻底进化，血脉无限接近真龙。
龙蛟盘旋半空，随后恭敬地将如山岳般的头颅匍匐在江澈脚下，金色龙瞳中满是孺慕与臣服。
叶灵犀震撼失语。
江澈却只轻拍龙首，淡然道：“走吧，带我们去中州。”
龙蛟发出兴奋长吟，温顺地俯身化作金色桥梁。
二人乘龙蛟闯入无妄妖海，才刚入海域，便惊动两头如山岳般的深海巨兽，散发炼虚威压，咆哮冲来！
可当它们看清龙蛟周身神圣金光的刹那，庞大身躯猛地僵住，兽瞳中暴虐尽褪，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它们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哀鸣一声，扭头便疯狂逃回深海。
神兽之威，万邪退避。
而江澈的轮回神脉，更在这混乱之海中显出关键。
在叶灵犀眼中只有危险风暴，他却能看见无数法则丝线交织，那些撕裂万物的空间乱流，不过是一条条混乱的能量河流。
他能清晰看见其中可穿行的缝隙。
“左前三十丈，侧移三尺。”
“降十丈，保持速度。”
“前方风暴汇聚，停。”
他平静指引龙蛟穿梭于风暴缝隙，如高明舵手驾驭不沉之舟，横行于狂暴之海。
不知过了多久，龙蛟终于穿出最后一道空间乱流。
眼前豁然开朗，风暴消失，海水重归蔚蓝。
他们出来了。
也在这一刻，江澈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中州的天地法则。
远比南北两境更稳固，更厚重。
灵气精纯数倍，无疑是更宜修行，更易强者的洞天福地。
但这并非全然好事。
江澈敏锐地察觉，在这份稳固之下，隐藏着某种强大的人为秩序。
如一张无形巨网笼罩天地，在维持稳定的同时，也严厉限制着一切规则之外的力量。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回去吧。”江澈轻拍龙蛟，“守好南境，等我。”
龙蛟低吟一声，头颅亲昵地蹭了蹭他。随后不再犹豫，沉入墨色海水中，掀起巨浪，游向南境。
它将遵从神谕，成为那片新生神国的守护者。
送走龙蛟，江澈转身看向身旁的叶灵犀。她正望向中州方向，眼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紧张。
“走了。”
他牵起她的手，化作一道流光，向传说中的不夜之城疾驰而去。
……
不到半个时辰。
一座宏伟璀璨的巨城浮现在地平线上。
那是真正的不夜之城。
整座城如同由光明水晶铸成。
巍峨城墙、琼楼玉宇，皆流转着柔和明亮的圣洁白光，驱散黑暗，将方圆百里照得亮如白昼。
就连天穹烈日，在城光之下也黯然失色。
城上空，修士们乘异兽、驾飞舟，络绎不绝。城门前人流如织，川流不息。
不夜城，是中州最负盛名的雄城之一。
江澈与叶灵犀自高空落下，混入排队入城的人流中。
仅站在城门，就已能感受到中州远超南北两境的深厚底蕴。
守城卫兵竟全是金丹以上修为，身披银铠，气息沉凝，目光如鹰，静立便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站住！”
快到城门时，一名卫兵队长拦下他们。
他扫过两人身上朴素的边境服饰，眼中掠过一丝轻蔑，指向城门中央那座十丈高的水晶光门，冷硬地说道：
“第一次来不夜城？”
“不懂规矩？”
“所有人必须经过【法则之镜】探查，方可入城！”
这水晶光门由不夜城三大势力，玄阳门、丹师盟、城主府共设，用以甄别入城者身份。
不仅能照出修为境界，更可照见业力深浅，以此判定危险程度、分配城内身份等级。
叶灵犀看向江澈，见他微微点头，便主动走向光门。
她深吸一口气，步入其中。
嗡！
霎时间，原本平静的镜面爆发出璀璨青光，灵力波动纯净耀眼，刺得周围修士纷纷眯眼。
镜面上浮现两行金色大字：
【修为：元婴初期】
【业力：清浅如溪】
城门口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如此年轻，竟是元婴前辈！”
“业力清浅如溪……几乎未染杀孽，福缘深厚，定是玄门正宗！”
“不知是哪家顶级宗门或隐世世家的天骄！”
众人投来惊艳敬畏的目光。守城卫兵也收起轻蔑，转为由衷的尊敬。
“前辈，请。”卫兵队长主动行礼。
叶灵犀微红着脸，走出光门，回到江澈身边。
轮到江澈。
在众人注视下，他平静地走入镜中。
然而，预想中的光芒并未亮起。
法则之镜触及他的瞬间，非但没有反应，反而像凡人直视烈日一般，无法解析、无法承受！
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