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剧烈闪烁，法则之力陷入混乱。随即，啪的一声轻响。
镜面彻底黯淡。
上面缓缓浮现出两个漆黑如墨的大字：
【修为：凡人】
【业力：无】
……
死寂。
城门口陷入三息彻底的寂静。
所有人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凡人？
三息之后。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瞬间，全场爆笑。
“凡人？！法则之镜照出个凡人？！”
“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一个凡人怎么穿过无妄妖海？”
“还能怎么过？”一个修士扫了眼叶灵犀，讥讽道，“走狗屎运，或全靠这位元婴女伴护着呗！”
“呵，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区区凡人，也敢来中州？”
“废物！”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你们……！”叶灵犀的脸早已气得通红。方才法则之镜的测试结果令她困惑，此刻更多了愤怒。她体内灵力翻涌，几乎就要拔剑！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按住了她。
是江澈。
众人哄笑之中，他始终神色平静，仿佛那些刺耳言语不过是几声蝇嗡。
“不必理会。”他对叶灵犀摇了摇头，“夏虫不可语冰。”
说完，他拉起仍在愤懑中的叶灵犀，转身走向登记处，准备办理入城文牒。
可麻烦总自己找上门。
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玄阳门办事！不想死的滚远点！”
呵斥声嚣张霸道，一队衣着华贵，气息冰冷的修士粗暴推开人群，径直走向城门。
为首的是个身穿金丝锦袍，头戴紫金玉冠的年轻人。相貌英俊，眉目间却尽是倨傲放纵。
他身后紧跟着两名黑袍老者，气息深不可测，目光如电。
化神期！
竟是两位化神期护道者！
“是玄阳门少主，王腾！”
“这活阎王怎么今日出城了？”
“快躲远点，千万别招惹他！”
周围修士顿时收起嘲弄，满脸恐惧，如避洪水般纷纷退让。
王腾一眼就注意到了气质出尘的叶灵犀。
他目光灼灼，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而当看到她身边站着的，竟是个被法则之镜判为“凡人”的江澈，他顿时笑了。
这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站住。”
王腾带人直接拦住去路。
他看也不看江澈，灼热而贪婪的目光死死锁住叶灵犀，语调轻佻霸道：
“这位仙子，面生得很啊。不知来自哪座仙山，来我不夜城游玩？”
“似你这般人物，如皓月当空，何必跟着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自贬身份？”
说着，他竟伸出手，想挑向叶灵犀的下巴。
“滚！”
叶灵犀眼中寒光一闪，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王腾笑容顿时僵住。
他缓缓收手，眼中掠过一丝阴冷。
不夜城中，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忤逆他！
“给脸不要脸。”
他脸色彻底沉下，指着江澈，如同宣判死刑：
“本少主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要么，你自己乖乖跟我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要么……”他眼中闪过暴虐，“我这两位护卫，现在就打断这废物的四肢，把他像死狗一样扔进臭水沟，然后再请你回府，好好聊一聊！”
这场冲突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
远处退开的修士们纷纷看来，等着看这乡巴佬如何被活阎王羞辱。
“你敢！”
叶灵犀浑身发抖，再压不住怒火。元婴之力轰然爆发，一柄符文长剑浮现手中。
可在那两位化神期护道者的威压面前，她的力量渺如尘埃。
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战之时。
一只手再次轻轻按住了她。
是江澈。
他从始至终甚至没看王腾一眼。
目光仿佛越过所有喧嚣，落向登记处旁边。
一盆早已枯死的盆栽。
“小子！你聋了吗？！本少主在跟你女人说话！”
见他竟无视自己，王腾勃然大怒，不耐烦地一挥手：
“还愣着做什么？废了他！”
“是，少主！”
两名化神修士眼中杀意骤起，抬手间，恐怖能量汇聚掌心。
即将轰出！
也就在这一瞬。
那个一直被当作“凡人”的男子，动了。
他没看王腾，也没看那两名强者。
只对着那盆枯死的植物，轻轻……
吹了一口气。
那气息无形无质，却仿佛带有一丝源自太初的微光。
下一刻。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中，
那早已枯死，毫无生机的盆栽，
竟违背天地法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抽出一条翠绿嫩芽。
长叶，开花……
转眼之间，结出一枚七彩流转，异香弥漫的。
灵果。
一念枯荣，一气生机。
这宛如创世的神迹，让整个城门口霎时寂静。
王腾如遭雷击，整张脸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道心欲裂。
他所有的骄傲，都在神迹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凡人？去他的凡人！
法则之镜没有错。
他的确是个凡人，一个早已超脱所有修行境界，返璞归真，凌驾于天地法则之上的凡人。
他连仰望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终于压垮了他所有的贪婪，欲望，和那可笑的尊严。
“扑通”一声，王腾双腿发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瘫倒在地。他不敢抬头，更不敢再看那黑衣青年一眼，只是朝着江澈的方向，颤抖着结巴道：
“前…前辈……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求您饶我一命……”
说完，他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带着两名早已吓破胆的护道者，狼狈地挤出人群，仓皇逃去。
一场本该血溅五步的闹剧，就以这种最震撼，最匪夷所思的方式，悄然收场。
不夜城门口，陷入死寂。
许久，那名曾掉落佩刀的卫兵队长才缓缓回神。他看了看王腾消失的方向，又望向远处那盆仍在发光的灵植，最后目光落回那自始至终纹丝不动的黑衣青年身上。
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
先前所有的轻蔑，不耐，公事公办，一扫而空，转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与崇拜。
他小跑至江澈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姿态比面对城主时更加谦卑。
“前辈！是在下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请您恕罪！”
他主动取出一枚通体紫金，刻有不夜城最高贵客标志的文牒，双手恭敬地呈上。
“前辈，您请。”
江澈平静地接过文牒，拉着尚在发愣的叶灵犀，在数百卫兵与数千修士敬畏的注视中，缓缓走入灯火通明的不夜城。
他们身后，一个足以震动整个中州修行界的消息，正如风一般传开：
不夜城外，神秘强者一念花开，点化枯木，玄阳门王腾被当场吓瘫，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