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鸡公岭上。
宁秀秀被两个粗鲁的土匪一路推搡着,带到了一间昏暗潮湿的柴房里。
她身上那件原本崭新亮丽的红色嫁衣,此刻已经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显得狼狈不堪。
伴随着‘砰’的一声,柴房的门被重重关上,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让宁秀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试着动了动手脚,但绑在手腕和脚踝上的麻绳勒得很紧,并且传来阵阵刺痛。
恐惧像是潮水一般,从心底深处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宁秀秀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哭泣和求饶是没用的,只会让这些土匪更加得意。
身为天牛庙村大地主宁学详的女儿,宁秀秀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宁秀秀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也明白自己在大喜之日被绑来这里,无非就是……那些土匪想要捞一笔块钱。
只要他爹宁学详愿意出钱,她暂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一想到自己那个视财如命的爹,宁秀秀的心又沉了下去。
宁学详会为了她,卖掉那些比他命还重要的土地吗?
宁秀秀不敢再想,只怕自己的心会因此沉下去。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
宁秀秀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打量这间柴房。
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勉强能看清屋里的大致情况。
这里堆满了杂乱的柴火,角落里还有一个破了口的粗瓷大碗。
宁秀秀眼睛一亮,一个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
宁秀秀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喂!外面有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嚷嚷啥?老实待着!”
“俺……俺渴得厉害,能不能给俺一碗水喝?”
宁秀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和哀求,而门外的土匪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
宁秀秀见状,赶紧加了一把火:“大哥,俺身上没别的值钱东西了,就这支簪子还行。您拿去换酒喝,就当可怜可怜俺,给俺一口水喝,行吗?”
门外的土匪一想到那金灿灿的簪子,想让也是动了心了。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土匪冷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等着!”
没过多久,柴房的门就被土匪给打开了。
一个粗瓷大碗被递了进来,而宁秀秀头上的簪子也被土匪给取走了。
“喏,喝吧!”
宁秀秀接过水碗,连声道谢。
等到门再次被关上,她脸上的怯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决然。
她没有喝那碗水,而是趁着土匪松懈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碗狠狠地砸向地面。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柴房里显得格外刺耳,那个碗也随之四分五裂。
门外的土匪立刻警觉地喝道:“干啥呢?”
“哎呀!俺……俺手滑,没拿住……”
宁秀秀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和惊慌,演得惟妙惟肖。
土匪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最终还是没有开门查看,柴房外又恢复了平静。
宁秀秀长舒了一口气,她俯下身,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便找到了一块锋利的瓷片。
她将瓷片紧紧攥在手里,背过身去,开始一下一下地磨着手腕上的麻绳。
麻绳与锋利的瓷片摩擦,发出细微而急促的‘沙沙’声。
在这死寂的柴房里,这声音如同擂鼓,敲打在宁秀秀紧绷的神经上。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带来一阵黏腻的痒意,可她不敢分心去理会。
希望就在眼前!
那坚韧的麻绳已经被磨开了一半的纤维,一些细小的毛刺扎着她的手腕,又痒又疼。
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够了。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宁秀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此刻的宁秀秀心中,就只剩下这两个字。
“臭娘们,鬼鬼祟祟地在干啥呢?”
看守的土匪端着一碗浑浊的酒水,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瞥见了宁秀秀背在身后的手,以及那被磨损的绳子。
土匪的醉意瞬间醒了大半,脸色变得狰狞可怖。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粗暴地夺过宁秀秀手中的瓷片,狠狠摔在地上。
“好啊你!还想跑?”
土匪怒吼着,蒲扇般的大手扬了起来,就要朝着宁秀秀白皙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
宁秀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屈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能想象到这一巴掌落下后,自己会是何等狼狈不堪的模样。
死亡的恐惧,被羞辱的愤怒,以及对父亲那一点点不切实际幻想的破灭……
在这一刻,尽数涌上心头。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三麻子!磨蹭啥呢?快走啊,不让不赶趟了!”
门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被称为三麻子的土匪扬在半空的手臂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不甘地瞪了宁秀秀一眼,唾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他娘的,算你这小娘皮命大!”
他骂骂咧咧地收回手,走到门口,探出头去问道:“咋呼啥?天塌下来了?”
“他来干啥?上次不是被大当家给轰下去了吗?”
“谁知道呢,说是要跟大当家谈什么合作。大当家让弟兄们都去聚义厅!”
二狗子显然对这个消息更感兴趣,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好奇。
杜春霖的大名他也有所耳闻,这可是个财神爷,但也是个怪人。
不好好当他的少爷,非要跟他们这群刀口舔血的人混在一起。
三麻子回头看了看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宁秀秀,眼中的狠戾之色更浓。
他从腰间解下另一条备用的绳子,三两下将宁秀秀重新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次连同宁秀秀的双臂都反剪在身后,绑得更紧,力道之大几乎要让她的骨头错位。
“算你个娘们儿命大!等老子回来再炮制你!”
撂下这句狠话,三麻子‘砰’地一声关上门,落了锁,脚步声匆匆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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