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亲朋好友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的时候,天牛庙村的村民们无一不是失声惊呼了起来。
他们哀求着那些亲戚不要挖围子,不要帮着山匪来侵害他们的家园。
可当他们的亲朋好友被山匪绑架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围子口外,二当家看着围子墙上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抓过一个被绑着的半大孩子,将一把冰冷的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让他们活命吗?那就给老子挖!把这堵破墙给老子挖穿了,你他娘的就能活。”二当家对着那些被绑来的村民,恶狠狠地吼道,“谁他娘的敢偷懒,老子现在就宰了他!”
面对凶残的二当家,从邻村掳来的那些村民……一个个都面如死灰。
他们看着围子墙上自己哭喊的亲人,又看看架在同伴脖子上的屠刀,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挖啊!你们他娘的想死吗?”
一个山匪狠狠地一脚踹在一个老人的背上,将他踹倒在地。
最终,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亲情和道义。
第一个人拿起了锄头,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所有被绑来的村民都含着眼泪,开始挥动着手中的工,一下一下地砸向那堵保护着他们亲人的围子墙。
“别挖!三叔,你别挖啊!你儿子当初快病死的时候,还是俺爹拿出三块大洋给你儿买药的。”
“春花,你快放下锄头!你是从俺家嫁出去的,你的婚事还是俺帮你张罗的。”
“围子外的亲戚们,马子们不敢来财叫你们来。你们要是挖就装样子挖,不能真挖啊,我们可都是血脉相连的亲戚啊。”
围子墙上的村民们,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哀求着。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么一天,自己的亲人会亲手来摧毁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
围子外的亲朋好友也都是浑身颤抖着,泪水糊满了脸。
他们看着墙头上哭喊的亲戚,手里的锄头怎么也落不下去。
“砰!”
又是一声枪响。
那个犹豫不决的老人,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血腥的一幕,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挖!快挖!不挖的话,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山匪们挥舞着鞭子,狰狞地嘶吼着。
那些被绑来的村民再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他们像是疯了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挖掘着天牛庙村围子口的墙根。
泥土飞溅,石块滚落。
围子墙的根基,正在被一点点地掏空。
“住手,住手啊!再挖的话,俺们就……真的要动手了。”
围子口上的村民们高高地举起石块,但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将石块朝着自己的亲戚们砸去。
可如果不砸的话,整个天牛庙村都会沦陷,会有更多的家人和朋友遭此劫难。
最终,石头如雨点般落下,砸在那些挖墙的村民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血肉相残的局面,还是被迫出现了。
有人的脚被砸伤了,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但是,他们不敢停下。
因为他们的身后,是山匪们黑洞洞的枪口,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响的呛声。
哭声,喊声,求饶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在天牛庙村的上空回荡。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攻防战,而是一场惨绝人寰的人性酷刑。
宁秀秀站在围子墙的后方,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心如刀绞。
她双手死死地攥着,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宁秀秀看到自己的远房表婶正一边哭着,一边麻木地挥动着铁锹。
她还看到墙头上,她堂哥正红着眼睛,捡起一块石头,悲痛万分地砸下去。
鲜血染红了土地,也染红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宁秀秀想着,自己不能再这么看着了。
她……她要站出来!
故而,宁秀秀猛地转过身,拨开人群,朝着宁可精的方向跑去。
“哥!”
宁可精正指挥着村民们抵抗,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宁秀秀,眉头立刻就紧锁了起来。
“秀秀?!你跑这儿来干啥?这儿太危险,你快到下面去,快躲到家里的地窖里去!”
“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宁秀秀目光坚定地看着宁可精,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火,“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那你说怎么办!”宁可精急得满头大汗,“总不能开门投降吧!”
“不能投降,但可以谈。”宁秀秀一字一句地说道。
“谈?跟这帮畜生有什么好谈的!”
“他们要的是钱财,是……是我。”宁秀秀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我去跟他们谈,用我自己……换回那些无辜的乡亲。”
“不行!绝对不行!”
宁可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宁秀秀,你疯了吗?才会这么想!那些可都是挨千刀的马子,你知不知道你出去会是什么下场!”
“我知道!”宁秀秀看着自己的哥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手足相残,看着这些亲朋好友为了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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