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话锋一转,脸上多了几分敬佩。
“不过这几年好多了,自从白巾山当了咱们县派出所的队长,三天两头带人来街上巡逻,把那帮混混治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啊,这一片没人敢来闹事了。”
周明端着茶缸的手微微一顿。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啊?”大牛被问得一愣。
“我也不知道,就顺嘴一提。”
与此同时,县派出所。
白仓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刚到二楼队长办公室门口,就被里面传出的激烈争论声挡住了脚步。
他探头一看,得,他那个表哥又在开会。
旁边一个年轻警员端着搪瓷缸子路过,看见他,笑着打趣。
“白副所又来给咱们队长送温暖了?你可来晚了,这会都开了快一个钟头了,就为了游戏厅那个案子,队长脑门上的青筋都快爆了。”
两人正调侃着,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形高大、眉目沉稳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队长白巾山。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只是此刻她脸上满是倔强。
“哥!”白仓赶紧迎上去。
白巾山看到他,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白仓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塞到白巾山手里。
“哥,给你的。游戏厅那案子邪乎得很,这是我特意找高人求的平安符,你贴身带着,千万别弄破了,保平安!”
白巾山捏了捏那个硬硬的符纸,点了点头,顺手揣进了上衣口袋。
“吴阿婆那边,你去过了?”
“去了去了,”白仓连忙点头。
“我妈已经先拿了两百块钱过去当慰问费了,你回头把钱补给我妈就行。”
“行。”白巾山应了一声,又交代了几句,便让白仓先去忙。
白仓走后,一直跟在白巾山身后的女警白浅终于忍不住了。
“队长,你也信这个?我看那个什么算命的,八成就是那天在吴阿婆家门口,凑巧瞧见了什么线索,在这儿故弄玄虚罢了!都是封建迷信!”
白巾山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争辩。
“报告写完了?”
“……还没。”白浅气势一弱。
“那就去写。”
“是!”白浅碰了个软钉子,只得憋着一肚子气,转身回了办公室。
看着她不甘心的背影,白巾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能力强,有冲劲,什么都好,就是这心气太高,过刚易折。
认准了死理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好几个案子,都因为她一头扎进死胡同里,迟迟没有进展。
甚至有些已经破了的案子,她还非要翻出来,试图用她的逻辑再证明一遍。
真是个倔驴。
白巾山当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在这片土地上,有些风俗习惯根深蒂固。
求个平安符,不过是图个吉利,安安人心罢了。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硬邦邦的符纸,转身大步朝楼下走去。
该出发了。
县城之外,这片山林,白天是鸟兽的天堂,夜晚,就成了法外之徒的销金窟。
山路崎岖,沟壑纵横,是天然的屏障,无数黑心烂肺的贩子藏匿其中,干着见不得光的勾当。
白巾山点上一根烟,却压不住心头的烦躁。
游戏厅那案子,他早就怀疑那地方不对劲。
可他带人突击了几次,除了抓到几个赌红了眼的小青年,连根毛都没捞着。
上头的领导拐弯抹角地敲打他,说他小题大做,浪费警力。
这一次,总算抓了好几个瘾君子,顺藤摸瓜,把那个叫阿龙的头目也给揪了出来。
本以为能撬开一个大口子,谁知道那个阿龙,就是个滚刀肉!
审讯室里,无论怎么问,他就是三句话。
“不知道,不清楚,不关我事。”
问他货从哪儿来,他就开始天南海北地鬼扯,从天外飞仙扯到邻村的母猪下崽,就是不吐半个字实话。
这案子办得漂亮,可关键人证撬不开,就成了个半拉子工程。
上面催得紧,又怕节外生枝,闹出什么争议来,干脆直接把案子提了上去,让他别管了。
转头,就丢了个新任务给他。
去查个失踪案。
白巾山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吉普车颠簸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上头在敲打他,让他去干点没争议的活儿。
他把烟头弹出窗外,眼神重新变得冷冽。
行,查就查!他白巾山,就不是个怕啃硬骨头的人!
……
街道上,算命摊子前。
周明悠哉地喝着茶,大牛却已经和刚溜达过来的白仓勾肩搭背。
“仓哥,你是没瞅见刚才那场面,那巴掌甩的,我隔着老远都觉得脸疼!”
白仓磕着瓜子。
“她这都是小儿科!”
“哦?还有更厉害的?”大牛瞬间来了兴致。
“那可不!”白仓压低了声音。
“馄饨店的儿子老王,也是被他那后妈拿捏得死死的。最后那婆娘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硬是逼着老王一个人去了西洋!说是去挣大钱,这都好几年了,连个信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大牛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咂了咂嘴。
“我滴个乖乖,这婆娘也太狠了吧!图啥啊这是?”
“谁知道呢?”白仓摊了摊手。
两人正议论得起劲,白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明哥,要不你给算算老王,啥时候能回来?”
周明还没开口,街对面猛地爆发出一阵尖利的争吵声。
“你你个臭老头!这么不待见我!我可是你侄子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街角的馄饨店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店里面出来,那年轻人满脸戾气,指着老头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死了这店正好归我!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今天这店你要么给我,要么我就把它砸了!”
年轻人说着,抄起门口的板凳就要往锅里砸。
大牛那火爆脾气“噌”地就上来了,他把袖子一撸,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嘿!你个小瘪三,反了天了你!”
大牛人高马大,往那一站,跟座铁塔似的。
那年轻人一看这架势,顿时就虚了,手里的板凳也放下了。
白仓也跟了过去,往旁边一站,虽没说话,但那股子气势明摆着就是来撑腰的。
“你们想干啥?这是我们家的事!”年轻人色厉内荏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