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连忙伸手虚扶一把:“婶子,不用这样。钱拿去给病人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哎,哎!”
王敬忠跟在后面,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双手奉上:“大师,救命之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千万要收下!”
周明这次没有推辞,坦然接了过来。
救命是情分,收钱是规矩,他现在也确实需要钱。
刚才白仓就过来提过醒。
周大师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耗的是自己的元气!
可不能只给二十块。
周大师是有真本事的,往后多走动走动,没坏处!
王敬忠连忙看向周明摊子上剩下的几张黄符。
“大师,您这符……怎么卖?”
“平安符,一张二十二。”
话音未落,旁边猛地冲过来一道人影,嗓门洪亮。
“二十二一张?行!这剩下的我全要了!”
王敬忠一愣,扭头就要理论:“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那人影转过身来,两人一对眼,都傻了。
“王贵哥?”王敬忠一脸错愕。
“敬忠?你怎么也在这儿?”叫王贵的中年男人也是一愣,随即他急匆匆地把摊上剩下的符纸一股脑全抓在手里,数了数,“怎么才十张?大师,还有没有?这么点儿哪够用啊!”
周明心里闪过一丝心虚。
本来是准备多画一些的,可谁想后面又是做法事又是救人的,一堆事儿赶到一起,就把这茬给忘了。
没等周明开口,那叫王贵的男人已经急吼吼地从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大团结。
“大师,你再给我画!画多少我都要!钱不是问题!”
周明眼神一凝,目光却没有落在那些钱上,而是锐利地扫过王贵的眉心。
那里,一缕黑气盘踞不散。
他轻轻摇了摇头。
“没用的。”
“什么没用?”王贵一愣,还以为是嫌钱少。
“我这平安符,是最低阶的符咒,挡个小灾小难,管用。可你身上缠的东西,”周明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王贵的印堂。
“它已经见血了,凶得很。我这符,就是一张废纸,贴上去瞬间就得报废。”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凝。
“而且,看这阴气纠缠的程度,恐怕不止是你,你一家老小,都已经被它盯上了。”
王贵整个人都懵了,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最近家里的遭遇,简直和周明说的一模一样!
原来真不是倒霉,是真的被那脏东西给缠上了!
“大师救我!救救我们一家!”
王贵“扑通”一声,竟是想当街跪下。
周明眼疾手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了他的膝盖。
“王贵哥,你这是咋了?”旁边的王敬忠看得一头雾水,赶紧上来扶人。
王贵此刻哪还顾得上他,只是死死盯着周明。
“大师,这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周明点了点头。
王敬忠见状,也知道自己不便多留,拉着他姑妈,冲周明连连点头哈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王贵领着周明,拐出人来人往的东桥街,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口。
“大师,您是不知道,我家最近……简直是鸡飞狗跳!”王贵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先是我闺女,好端端的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胳膊。没过两天,我老婆切菜,一刀剁在自己手上,缝了七八针。我那俩半大小子,一个被狗咬,一个掉河里,幸亏被人捞得快!还有我爸妈,轮流着进医院,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就天天喊着身上疼!”
他抹了一把脸,满是绝望。
“我老婆觉得不对劲,托人找了好几个大师,烧香画符,钱花了一大堆,屁用没有!要不是我一个兄弟前两天见识过您的本事,给我指了路,我们一家子就真没活路了!”
周明静静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能感受到王贵叙述时,他身上那股阴气随之波动。
“它见过血,而且不止一次。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动过什么不该动的东西?或者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不该动的东西?”王贵愣住了,他拼命地回想,脸上满是迷茫。
“没有啊……我就是个工地上包工程的,天天跟钢筋水泥打交道,能有什么不干净的……”
他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对,应该和那个没关系。”
“说来听听。”
“我接手的那个工地,叫玉石小区,准备盖咱们这儿第一批小洋楼。那块地,以前是片乱坟岗。”
周明心中一动,果然如此。
王贵连忙解释。
“可这事真跟我们没关系!动工前,我们早就登报发了公告,让各家迁坟,赔偿款也都给足了。
实在没人认领的,我们也是请了先生,算了吉日,好生好气地把骸骨请出来,统一安葬到公墓去的。
流程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会牵扯到我家人身上?”
周明眼神幽深。
“有时候,问题不在流程,在人心。这事不好说。”
他掂了掂手里的布兜。
“你这情况,低阶符咒是没用了,我得给你画中品镇煞符。此符能护你周全,抵挡十次凶煞攻击。
但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解决,还得把你身上缠着的那位朋友请出来,问问清楚,到底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有什么冤屈。”
一听说能请出来,王贵先是一哆嗦,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大师您尽管施法!那平安符我也要,给我老婆孩子爹妈都备上!”
“镇煞符,一张一百八。”
周明开出了价。
这个价格让王贵眼皮都没跳一下。
“行!我全家上下,加上我两个儿子,一共七口人……你给我画二十张!有备无患!”
周明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画一张中品镇煞符,需要凝神聚气,极为耗费道力,起码要十二分。二十张,就是整整四个小时。等画完,天都黑透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出来半天,要是太晚不回去,家里人非得急疯了不可。
“今天怕是不行,时间太久,我得回去。家里人会担心。”
“这好办!”王贵一听是这个问题,立刻拍着胸脯。
“我送您回去!不,您就在我家画,我跟您家里人说一声!”
他说着,从腰间一个皮套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砖头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