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周明眉毛一挑,这在八零年代可是身份和财富的顶级象征。
“嘿嘿,谈生意方便。”王贵献宝似的递过来。
“大师,您家电话多少?我这就打!”
周明报出了青莲乡书记办公室的电话号码,那是全村唯一一部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王贵刚说明来意,想找周家的人,对面就传来了陈黄略带惊喜的声音。
“是周明吗?你小子现在出息了啊!听说你在城里当大师了?什么时候也带嫂子我发发财?”
陈黄的老公,正是周明的堂哥。
周明接过电话,哭笑不得,只能含糊地敷衍了几句,便挂断了。
王贵在一旁听得真切,对周明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大师,我那工地正好还缺人手,您看要不……”
话说一半,他猛地一拍自己脑袋,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跟真正的大师谈工地搬砖,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周明没理会他的尴尬,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开车。”
车子一路颠簸,最终在一栋崭新的二层小洋楼前停下。
这在周围一片低矮的平房中,显得格外气派。
车刚停稳,意外陡生!
“爸爸!”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兴奋地从屋里冲了出来,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愣愣地朝着坚硬的水泥地扑去!
“小心!”王贵骇得魂飞魄散,猛地推开车门扑了过去。
可距离太远,他根本来不及!
就在王贵眼睁睁看着儿子要头破血流的瞬间,那孩子前扑的身体,却诡异地顿住了。
就那么倾斜在半空中,离地面只有一拳之隔。王贵彻底傻眼了。
那孩子小小的身体就那么违反常理地悬着,距离水泥地面只有一拳不到的距离,可就是不掉下去。
“还愣着做什么?”周明的声音瞬间将王贵从震惊中拉扯回来。
“啊?”王贵猛地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手忙脚乱地上下检查。
“小兔崽子,不是跟你说了多少遍,走路要小心!上次摔断胳膊还没长记性?!”
他一边怒骂,一边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些,额头冷汗直冒。
一旁,司机赵东来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轰然崩塌。
他之前听老板的朋友吹嘘,什么大师画的平安符能挡灾,只当是江湖骗子的鬼把戏,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嗤之以鼻。
这小师傅看着年纪轻轻,一张符居然要一百八,完全是明抢!
可眼前这一幕,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赵东来机械地跟着主仆二人走进小洋楼。
王贵家的这座新楼,在周围一片低矮破旧的平房中,显得鹤立鸡群,气派非凡。
“这楼是家里老宅改建的,我爷爷那时候从夕阳回来就建了,原先还有个老院子、大门头,后来被强拆了……”
王贵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介绍起来。
“前些年盖玉石小区那会儿,为了动工,把这附近的住户都请走了,给了钱……”
他搓了搓手,引周明往里走。
“现在家里老爷子过世了,我爸妈住一层,我弟弟一层,我们一家子住三层。”
“我家不怕什么计划生育,我弟啊,一口气生了六个儿子,将来玉石小区盖好了,准备给他留几套。”
“阿姨!家里人呢?”王贵冲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探出头。
“太太带着孩子们都去医院了,说是老太太又犯病了,老爷子陪着。”
“知道了,你先准备点吃的,随便做点什么,要快!”
王贵转身望向周明,一脸殷勤。
“大师,您有什么忌口吗?喜欢吃什么?”
周明目光随意扫过室内,摇了摇头。
“都行,无所谓。你忙你的,我在屋子里转转。”
“好好好!”王贵连声应下,忙不迭地指挥阿姨去了。
周明没再理会他,径自踱步。
这栋小洋楼的装潢,透着一股新潮的西洋风格。
他的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着。
空气中,一股浓郁的阴气,让他周身毛孔都为之一紧。
他信步走进一间书房,那股腥臭之气,正是从这里弥漫开来。
“大师,您有什么发现?”王贵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周明没回答,只是眼神凌厉地锁定书架上一个青花瓷瓶。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瓶子从书架上取下。
入手微凉,一股冰寒直透掌心。
“这瓶子本身烧制需要高温,不可能带这么重的阴气。”
周明摩挲着瓶身,指尖轻触瓶身那些彩绘。
“问题,出在这彩绘上。”
“啊?”王贵凑近一看,脸色变了变。
“大师,这瓶子叫万福迎祥瓶,是我爷爷最喜欢的一个,上一个不小心被佣人打碎了,心疼了好久。这是前阵子李老板来家里做客,特意送来的,说是从外地高价收回来的真品。可要说这事儿和瓶子有关,时间对不上啊!”
王贵掰着手指头算。
“我们家出事是两个月前开始的,这瓶子才刚送来半个月!您是不是判断错了?”
周明没理会他的质疑,径自从布兜里取出一张黄纸,蘸上朱砂,笔走龙蛇,顷刻间勾勒出一道玄奥的符文。
“这是通阴符,贴在你身上,能让你暂时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周明稳稳贴在了王贵额头。
“看清了吗?”周明抬眼。
王贵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再睁开时,眼前原本空荡荡的客厅,赫然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看……看清了……”王贵声音发抖。
“你做生意,待在家里的时间短,所以受到的影响最小。”周明的声音依旧平静,随即他从怀中掏出那枚刚刚雕好的木人偶。
他将木人偶平放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指尖掐诀,对着人偶一点。
刹那间,王贵只觉得眼前景象骤变!
那原本模糊的影子,赫然凝实了几分,变成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围着那青花瓷瓶转悠。
而那青花瓷瓶漆黑的怨气从瓶口逸散出来,缠绕着小男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