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陆沉,就是神仙来了也未必能扶得起来。
陆沉这般豪言壮语,无异于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到时候只会摔得更惨,连带着她和爷爷,都将成为整个滨海市的笑柄。
沈初言秀眉紧蹙,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拉了拉陆沉的衣角,想让他别再冲动。
可她的手刚碰到陆沉的衣角,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反过来牢牢握住。
陆沉只是侧过脸,挑了挑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问。
“怎么,不信我?”
沈初言的心尖一颤。
她想把手抽回来,可根本挣脱不得。
沈初言越是用力,那温度便越是清晰,让她脸颊开始发烫。
最终,沈初言只能放弃,狠狠地瞪了陆沉一眼。
这一眼,落在旁人眼中,却成了小两口之间打情骂俏的嗔怒。
“咯咯咯……”
沈雅茹被陆沉的狂妄气得发笑,她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好啊,有骨气!我喜欢!只是希望你到时候别不认账,当着全滨海市的面,做个缩头乌龟!”
陆沉眉梢一挑。
“彼此彼此。比起我,我倒更担心某些人输了之后,满地打滚,耍赖不认。”
家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沈青山却是笑呵呵地端起酒杯,看向陆沉和沈初言。
“好了好了,家和万事兴!来,初言,陆沉,你们俩什么时候给爷爷我添个外曾孙抱抱啊?”
“噗——”
沈初言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
她俏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又羞又恼。
陆沉则是一脸淡定地拿起餐巾,帮她擦了擦嘴角,动作自然又亲昵。
“这事儿,我听初言的。”
沈初言身子一僵,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暧昧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看……看缘分。”
宴会终于在各怀鬼胎的氛围中结束。
宾客散去,沈青山却叫住了正准备上楼的两人。
“陆沉,你刚来,还没收拾房间。今晚,就先睡在初言房里吧。”
此话一出,沈初言的脸彻底红透了。
“爷爷!”沈初言又急又气,孤男寡女的怎么可以睡在一起!
“嗯?”沈青山脸色一沉,捂着胸口,气息似乎有些不稳,“怎么,你不愿意?难道想让爷爷的救命恩人,睡在客房里,让人戳我们沈家的脊梁骨?”
看到爷爷这副模样,沈初言到了嘴边的拒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生怕爷爷刚有好转的身体,再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我知道了。”沈初言几乎是咬着牙答应下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沈初言低着头,快步走上二楼。
陆沉则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跟在她身后。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
房间的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一如她的人,高冷而疏离。
但角落里的毛绒兔子玩偶,书桌上摆着的几盆小巧可爱的多肉植物,又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主人内心深处的一丝柔软。
沈初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到陆沉面前,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这里面有两百万。”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地瞥了陆沉一眼。
“五十万,是之前那晚的封口费。另外一百五十万,是我们契约结婚的酬劳。”
陆沉打量着眼前这张冰山般的俏脸,接过了那张卡。
“封口费就不必了,我不缺那五十万。不过,契约结婚,这个提议我倒是有点兴趣。”
男人的气息带着一丝侵略性,笼罩着她。
沈初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她深吸一口气,从书桌上拿起另一份文件。
“这是合同。”
她将合同摊开在陆沉面前。
“婚期三年。在此期间,我会履行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给你沈家女婿该有的一切体面。但三年后,我们必须离婚。”
陆沉的目光扫过合同,在最后一页的条款上停顿了一下。
离婚后,男方可获得三百万的补偿金。
他轻笑一声,拿起笔,直接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成交。”
看到他如此干脆利落,沈初言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可不知为何,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深处,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讶与……失落。
沈初言的心脏漏跳一拍,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指尖冰凉。
她抬起下颌,那双漂亮的凤眸直视着陆沉,声音里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关于那个赌约,我希望你明白,那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输了,丢的是整个沈家的脸,我也会成为滨海市最大的笑话。”
她从衣帽间里抱出一床崭新的蚕丝被和枕头,动作利落地扔在房间角落那块空旷的羊毛地毯上。
“所以,我会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帮你。”她顿了顿,“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必须赢,这也是在帮我自己。”
陆沉看着她一副“我们只是合作伙伴”的故作姿态,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双臂环胸,眼神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他拖长了音调,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我还以为,你是心疼老公呢。”
沈初言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她恼羞成怒,狠狠地瞪着陆沉。
“你胡说什么!把你的狗嘴闭上!”
“沈总刚才不是还说我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吗?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沈初言气得胸口起伏,深吸一口气,指着地上的被褥。
“你!睡地上!”
“这可不行。”陆沉眉头一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可是你们沈家请来的贵客,还是爷爷的救命恩人。你就让我睡地上?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们沈家虐待上门女婿呢。”
“你——!”沈初言没想到,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好!你睡床,我睡地上!”
说罢,沈初言竟真的要弯腰去收拾地上的被褥。
陆沉按住了她的肩膀。
“行了,不逗你了。放心睡吧,区区一个赌约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沈初言哼了一声,眼神里满是不信。
“说大话谁不会?你知道楚家背后是谁在撑腰吗?那可是新城首富周穹阳!他一句话,就能决定滨海市无数企业的生死!”
谁知,陆沉只是耸了耸肩。
“我倒是认识一个叫周穹阳的,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天天跟在我师父屁股后面劈柴挑水。”
沈初言彻底无语了。
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吗?
黑暗中,陆沉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