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娘诶……”
许大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这…这啥玩意儿?怎么是骨头?还戴着这鬼东西?”
就连见多识广的赵老五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凝重:
“这…这不像是在海里淹死的人…倒像是…像是被故意装进去的……”
刘水生皱着眉,仔细看着箱子的内部结构,低声道:
“你们看,箱子内壁好像刻着些什么?”
陈川强忍着心中的寒意,凑近细看。
果然,在潮湿腐朽的木箱内壁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似乎是帆船、漩涡和星辰的刻痕,由于年代久远和水蚀,已经很难辨认清楚。
“这不是普通的财物箱。”
陈川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结合前世听闻过的一些模糊传闻,推测道,
“这很可能是一种……海葬,或者某种我们不了解的航海仪式。”
“也许是为了安抚海神,镇压海难死去的人,甚至可能是诅咒。”
他想起了之前遭遇的那条凶猛异常的公牛鲨,以及王立船只不合常理的追杀。
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难道这些倒霉事,真的和这口邪门的箱子有关?
“把箱子盖起来!”陈川当机立断,
“这东西不祥,不能留!”
四人迅速将箱盖合拢,仿佛多看一眼都会带来不祥。
“妈的,真晦气!”
许大海啐了一口,心有余悸地离那箱子远了些,嘴里嘟囔着,
“回去得找狐三娘给看看,去去邪气!这玩意儿太吓人了!”
“狐三娘?”
陈川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他隐约听过,是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神婆。
据说有些神神道道的本事,但一向被主流的村民们视为迷信,他前世也从未接触过这类人。
此刻听到这个名字,他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更重了。
“对!就找她!”
许大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三娘肯定有办法!”
“行了,先别说这些了,天快黑了,赶紧回家!”
赵老五作为最年长者,强自镇定下来,主持大局。
跃进号加足马力,趁着最后的天光,朝着河口村疾驰。
回到河口村码头时,夜色已然降临。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点灯火。
他们没有声张,将船悄悄停稳,将装有金条银锭的网兜用旧帆布仔细盖好、捆扎结实。
“东西先放我那儿吧。”
赵老五低声道,
“我家偏,就我一个老光棍,没人注意。”
陈川点点头,这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四人趁着夜色,抬着沉重的东西,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赵老五家。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干草、烟草和海风腥咸的气息扑面而来。
将东西小心地放在墙角,用破麻袋进一步遮盖好,四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瘫坐在板凳上或炕沿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许大海灌了几口凉水,又提起了话头:
“五叔,明天一早我就去请狐三娘?这事可不能耽搁!”
赵老五掏出旱烟袋,慢慢地装着烟丝。
他吐出一口烟雾,沉吟道:
“狐三娘……是有些年没听人提起她了。”
“她住得可不近,翻过黑山坳还得走十几里地。”
“而且,请她出手,规矩多,价钱也不便宜……”
他顿了顿,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川:
“川子,你看这事……”
赵老五的话让众人都看向了陈川,等待他的决断。
煤油灯下,陈川的脸上光影跳动,他沉默了片刻,眼神中的些许犹豫逐渐被理性取代。
他摆了摆手,语气沉稳道:
“狐三娘那边,先不急着去。”
许大海一听就有些急:
“川哥!那箱子那么邪门,不找人看看,心里不踏实啊!”
陈川看向许大海,又看看同样面露忧色的赵老五和沉默的刘水生,解释道:
“我知道大家心里膈应。”
“但那箱子,我更倾向于它是一种咱们不理解的古老习俗。”
“所谓的诅咒,多半是自己吓自己。”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
“咱们今天遇到的危险,王立追杀是因为旧怨和利益冲突;”
“那条公牛鲨,是咱们闯进了它的地盘。”
“这些事情都能找到缘由,硬要扯到一口刚从海里捞上来的箱子上,太牵强了。”
他指着墙角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财物:
“眼下,我们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这些金条银锭,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当务之急,是商量好怎么稳妥地处理这些东西,而不是自己先乱了阵脚,去求神问卜,那样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陈川的话让众人瞬间冷静下来。
赵老五抽着烟,缓缓点头:
“川子说得在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川见稳住了大家,便站起身,走到墙角,小心地掀开帆布一角,露出那些黄白之物。
在昏暗的灯光下,它们依旧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来,咱们盘盘账。”
陈川拿起一根金条,在手里掂了掂,
“这些金子,看成色和大小,应该是老物件,分量十足。”
“还有这些银锭和首饰,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他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变得严肃:
“但这些东西,不能一下子拿出去,太扎眼,会惹来大麻烦。”
“我的想法是,先藏好,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一点点地、悄悄地换成钱。”
“至于怎么分,”
陈川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三位生死与共的兄弟,
“咱们四个,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这次能捞到这些,是大家拿命拼来的。”
“我的意思,不分彼此,这笔钱,就算是我们兄弟四个共同的老底儿,以后干大事用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
许大海第一个响应,他信任陈川,
“川哥你说咋办就咋办!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赵老五吐出口烟:
“川子,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贪小利,讲义气。就按你说的办!”
刘水生重重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行,那明天你们弄杆小秤,把这些东西全过一下。”
“海上楼的账,还有最近送海货的钱,也要结了,这些都得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