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虎鲨肉全部送入冷库后,周广财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时龚小平轻轻拉了他一下,递过来一根烟,自己也点上来一根:
“川子。”
龚小平吐出一口烟圈。“那大家伙,用着还顺手吧?”
陈川立刻明白他指的是那艘铁壳船,笑着道:
“没得说,龚师傅要不是你这艘铁壳船,昨晚怕是没那么顺利。”
陈川没有详细去说当时的风雨,但这艘铁壳船确实让他心动。
村里码头的深水泊位刚好够停,而且对于外海捕捞来说,也已经够用。
龚小平点点,弹了弹烟灰:
“是啊,好马配好鞍,你这新官上任的存在,以后带着大伙儿搞生产,也得要个大家伙了。”
他凑近了些,声音也跟着低了不少:
“县渔业公司那边,最近打算处理一批退役的旧船,更新换代。”
“就比如…我借来的那艘。”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陈川的心猛地一跳。
买下这艘铁壳船?
之前龚小平虽然提过渔业公司有两艘要退役的旧船,但陈川知道并不是包含这艘。
显然只是有钱,如果没有一定的关系,连购买这艘渔船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陈川眼神变化,龚小平知道说到了心坎上,便继续道:
“那船有些年头了,预期的价位,大概在五万上下。”
“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谈谈,价格应该能压一点。”
“不过也不可能太低,这船你看过,虽然是旧船,但基本没有毛病。”
陈川点了点头,他现在的全部身家,才两出头不到。
其中黄唇鱼的钱还有虎鲨的钱都没去分。
距离这艘铁壳船其实还差了一大截。
不过,短时间内弄到两万五千块钱,还是有机会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烟蒂摁灭:
“龚师傅,这事你费费心,我尽快凑钱!”
听到陈川还需要凑钱,龚小平顿时摇了摇头:
“你傻啊,你现在是村长,可以用村集体的名义贷款,到时候带着大家一起赚钱。”
“这事儿才多久,你咋就忘了?”
陈川摆了摆手。
龚小平这才一拍脑袋,确实之前陈川捕捞黄唇鱼时,河口村大部分人的嘴脸他也见过。
陈川当村长也不是为了这群村民,而是为了整个村子以后的生态。
“那川子,你这村长不是当了吃力不讨好吗?”
“也不是,其实村里也有不少好人,最近我让水生给你送的鱼获,都是帮他们送的。”
对于河口村的村民,陈川并没有一棒子打死。
反而是恩怨分明,那些和李龙李虎还有刘富贵走得近的,他是一点好果子没给。
其他人的鱼获,其实一样在收,只不过从鱼贩子转移到了陈川这边。
价格也更高,所以大家的口风也紧。
就连赵德柱也不清楚,其实受影响的并不是全村的人。
龚小平点了点头:“那要不我给你想想办法?”
“嗯…暂时先不急,我这段时间多出海跑跑,应该要不了多久。”
“也是,你小子捕鱼挺能耐,像这虎鲨再弄个十条八条,就能行。”
龚小平笑着回道。
可陈川却知道,虎鲨也好黄唇鱼也好,基本上不是能够长期弄的海货。
像这条虎鲨已经算是巨物,他和许大海也都冒足了风险。
再次出海即使能弄到,也不一定能卖上价。
而且这艘铁壳船也得还给渔业公司了。
“虎鲨弄不了,不用这艘船我是不敢出海了。”
陈川摆了摆手。
“没事,不急着还。”
龚小平又续了一根烟,
“我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只要没人要看船,这跃进号你就只管用。”
“但是别弄坏了。”
“可是这鱼翅…”陈川担心销路。
“诶,我朋友那可还没有货呢。”龚小平含笑着看向陈川。
“能弄到就只管跟我说,都能给你送出去,再说县里的分店也得要货,这个你担心啥?”
“行了,我得去国营饭店上班了,这段时间可得还装着点,说不定能弄到什么好消息呢。”
龚小平说完便起身离开。
陈川则是跟周广财打了个招呼后,去了供销社。
如果那跃进号还能给自己用的话那他必须继续捕捞虎鲨。
在别人之前把跃进号给买到手。
很快陈川从供销社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出来。
陆小曼昨天中午就被王翠兰接回了家。
所以他也没有选择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老丈人陆有业家里。
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喧哗声。
“不是我跟你们吹,我家那个女婿,在县里国营饭店那可是二厨,经理都得给他面子!”
陈川听着那声音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听出这是王翠兰的弟弟,陆小曼的舅舅,王宝贵。
他迈步走进院子。
堂屋里陆小曼正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摘着菜。
王宝贵说得唾沫横飞,他旁边坐着他老婆,也是一脸数落陆小曼的样子。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陈川已经走了进来。
“小曼,不是我说,找男人啊,就得找我家正水那样的。”
“吃商品粮,稳稳当当!”
“你说当初给你说那镇上的会计多好,你偏看上这么个二流子。”
“舅。”陆小曼抬起头,眼中已经带着些恼火了,“陈川他挺好的。”
自家舅舅吹嘘自己的女婿,陆小曼可以当个看客,但是说自己男人,她忍不了。
“好?好什么好?之前家里还有艘渔船,现在渔船都当了。”
“之前听你妈说还欠了不少赌债,这赌债是那么好还的?”
“在这农村刨地,一年能赚几个钱?”
就在这时,陈川提着东西一步跨进了堂屋门槛:
“小曼,爸妈呢?”
他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了王宝贵夫妇俩身上:
“舅、舅妈来了啊?”
屋内的气氛瞬间一滞。
陆小曼猛地抬起头,看到陈川,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闪过一丝担忧。
怕他听到刚才的话心里不高兴。
王宝贵有点尴尬,却把长辈的架子端的很高。
不咸不淡地瞧了陈川一眼:
“哦,川子来了啊?你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赌桌上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