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明天到底见不见我？一直发表情包，我实在猜不透你的心思。”
“我这周末特意来南城，说白了就是想亲眼见你一面。你每天陪我打游戏、聊天，明明那么熟了，却说太忙——哪怕抽五分钟见一面也行啊？我就看你一眼就走，今晚的车票都订好了！”
“前几天你闺蜜淋雨没带伞，你二话不说就丢下我跑出去送伞；朋友喊你吃饭，你也巴巴地赴约。为什么对我，连五分钟都吝啬呢？”
“我就想要个明确答复，行不？真不想见也没关系，我等你一句话。”
……
林冬南对着手机屏幕敲完最后一行字，指节泛白。对话框里的“正在输入中”闪了又灭，最终只跳出个歪头吐舌的表情包，像根软刺，扎得他心口发闷。
他和网名叫【天天】的女生聊了半年，从抖音“找搭子”的评论区相识，从组队打游戏到深夜碎碎念，几乎填满了他宅家的大学时光。
【天天】的声音是绝妙的调味剂，时而甜得发齁的萝莉音喊他“小北哥哥”，转头又切换成清冷御姐嗓吐槽语音厅的奇葩，偶尔飙几句抽象段子，总能精准戳中他的笑点。
她没发过露脸照，却传过几张惹眼的身材照：吊带裙勾勒的侧影，健身房里汗湿T恤下的肩胛骨。但林冬南更在意她的性格——玩语音厅的女生多带功利，可【天天】从不明着要礼物，他随手刷的几十块跑车，能被她记好几天，打游戏时总偷偷让蓝 buff给他。
半年下来，他觉得摸透了她的脾气：嘴硬心软，看似跳脱却敏感，说“不想麻烦你”时，语气藏着小心翼翼的骄傲。越是了解，越好奇屏幕那头的人是不是像声音那样，笑起来眼里闪星星。所以放周末一拿到车票，他就揣着期待来了南城，等来的却是一连串“太忙了”的推脱。
他去便利店灌了半瓶冰可乐，火气稍歇。回到酒店点开微信，【天天】的消息堆了好几条。
【天天】：刚在处理厅里的事呢宝宝，不是故意不回的。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看，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天天】：而且我真没做好见面的准备，你别生气好不好？下周要打厅战，指标定到1888，完不成就要被惩罚的。你之前跟我说家里情况一般，我哪好意思让你帮我？只能去蹲别的大哥了。
林冬南指尖飞快地敲：“宝宝，我早说过不在乎长相，聊了这么久，我从没催你发过照片，我喜欢的是你的性子，是跟你聊天的感觉。其实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可能是家里教的老观念，我不是舍不得刷礼物，520、1314都没问题，但前提是得见过面——不然总像隔着层雾，心里不踏实。接近两千的指标，没见过面，我确实迈不过那道坎。”
【天天】秒回：“我不在乎你刷多少。信你，就算一分不刷我也愿意见；不信你，给我十万我都躲着。我现在真的很烦，别再提见面的事了行吗？”
抗拒像堵墙，林冬南泄了气。
【小北】：好吧宝宝，那等你想见面了，我随时过来。
开学后第一堂近代史公共课，林冬南刚摊开课本，室友就撞他胳膊：“别跟你那网恋对象聊了，快看前排——姜校花来了！”
林冬南头也没抬，手指还在给【天天】发“今天课上老师讲的段子超好笑”。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室友恨铁不成钢，“姜天瑜可是江大校花榜前五，法律系高材生，颜值智商双在线，不比你那素未谋面的网友强？前阵子那个‘阿红’，装萌妹骗了几百个男的，多吓人！”
“切，”林冬南嗤笑，退出对话框，“姜校花？我看是‘僵’校花，整天板着脸，好像谁欠了她八百万，看见就烦。”
声音不算小，前排女生回头，眼神带着“你疯了”的震惊。
姜天瑜在江大无人不晓。法律系学霸，辩论赛上能把对手逼到哑口无言；颜值没话说，白到透光的皮肤，高挺鼻梁，清晰唇线，偏带股生人勿近的冷感，被冠上“禁欲系女神”的名头。她独来独往，身边从没出现过男生，甚至有传言说她不喜欢异性——即便如此，暗恋者仍能从樱花大道排到珞珈山。
林冬南却对她避之不及，全因大一一桩乌龙。
那天他在图书馆赶论文，坐久了裤腿蹭得脚踝痒，下意识弯腰挠了两下。刚直起身，对面的姜天瑜“啪”地合上笔记本，声音冷得像冰：“同学，请你自重。”
他懵了：“我咋了？”
“公共场合做这种动作，你不觉得不妥吗？”她眉峰蹙着，眼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
“我挠个痒怎么了？”林冬南也来了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做不妥的事了？”
两人在阅览区吵了几句，引来了管理员。姜天瑜大概觉得没必要闹大，丢下句“下不为例”就走了。可没过两天，全校论坛炸开锅——“某男生在图书馆性骚扰姜校花”的帖子被顶到首页，描述的时间地点全对上了。
匿名评论区里，“猥琐”“变态”的骂声铺天盖地，甚至有人扒出了他的名字和专业。那段时间他走在路上都觉得有人戳脊梁骨，连专业课老师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
自那以后，林冬南再看见姜天瑜，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小声点，”室友赶紧拉他袖子，“人家可是校花，粉丝一堆，被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听见又咋了？”林冬南梗着脖子，“她说我性骚扰的时候，咋没想过后果？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嘴上逞着强，心里却莫名想起【天天】。早上还跟她吐槽“遇到个特讨厌的人”，【天天】发来个撸袖子的表情包，说“谁敢欺负宝宝，我帮你骂回去”。
要是【天天】知道自己讨厌的人是姜天瑜，会是什么反应？
他摇摇头，把这荒唐的念头甩出去——【天天】那么活泼有趣，跟姜天瑜那座冰山简直是两个极端，怎么可能有关系？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前排那个米白色的背影上。姜天瑜正低头记笔记，长发垂在肩头，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格外清晰。林冬南撇撇嘴，把目光移回手机屏幕，【天天】的消息跳了出来，是个晃着脑袋的小狗表情包，配文：“宝宝，下课了陪我打游戏呀~”
他指尖弯了弯，刚才的烦躁一扫而空，飞快回了个“好呀”。
管他什么校花校草，还是网上的【天天】更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