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霸王茶姬的玻璃窗晒得发烫，折射出的光斑在地板上晃来晃去，像只追着玩的小猫。林冬南指尖在手机上敲了最后一句“麻烦草莓多摆两颗，要最红的那种，带蒂的才新鲜”，发送成功的提示刚弹出来，抬头时正看见姜天瑜站在门口。
她今天穿了条米白色连衣裙，领口别着只珍珠发卡，圆润的珠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几缕碎发被风掀起，贴在脸颊上又被吹开，裙摆也跟着轻轻晃，像朵刚沾了露水的栀子花，带着点怯生生的甜。
“宝宝这里！”林冬南挥手时太急，带倒了旁边的金属椅子，“刺啦”一声脆响划破店里的轻音乐，姜天瑜应声看过来，眼里先掠过一丝被他傻气逗笑的暖意，随即又蹙起眉，像是在嗔怪他毛手毛脚。
“草莓蛋糕呢？”她踩着小白鞋在对面坐下，目光飞快扫过空着的桌面，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带子——那是上周林冬南陪她在文创店挑的，米白色底印着只卡通兔子，此刻被捏得发皱，连兔子耳朵都变了形。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像等着拆礼物的小孩。
“现做的才新鲜啊。”林冬南把刚点的“樱樱乌龙”推过去，透明玻璃杯里浮着层粉白奶盖，边缘沾着圈樱花粉的糖浆，“刘强妈妈说要烤到表皮微焦才好吃，黄油香才能全出来，再等会儿就好。先尝尝这个，特意让店员做的三分糖，我记得你上次说全糖太腻，喝两口就腻得皱眉。”
姜天瑜乖乖端起杯子抿了口，奶盖沾在鼻尖，像粒小小的雪籽，衬得她皮肤更白了。林冬南刚想提醒，就听见她慢悠悠地说：“上次让我在图书馆等两小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手机号总该记了吧？别再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打室友电话才找得到人。”
“记了记了！刻骨铭心！”林冬南连忙掏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刘强的聊天界面，“不信你打一个？保证秒接！”话刚说完就悔了——上次他手机没电关机，姜天瑜找不到人，红着眼圈给他发消息说“是不是不想理我了”，现在提起来，她耳尖果然红了，像抹了层淡胭脂，捏着吸管的手指也用力了些，吸管被压得变了形。
“谁要给你打电话。”她别过脸看向窗外，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手指却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着，像是在打字又像是在赌气。“上次是我笨，居然以为你……”后面的话没说完，像被风吹散了，尾音轻得像叹息，却被林冬南的笑打断。
“是谁家小公主对着手机哭鼻子，发语音说‘再不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他故意拖长语调，尾音带着点戏谑，像在逗弄怀里的小猫。话音未落，胳膊就被狠狠掐了把，力道又急又轻，带着点娇嗔的气。
“啊！”林冬南疼得吸气，低头看见胳膊上印着四道红痕，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爪，清晰得很。“下手也太狠了吧……”他故意把声音放软，带着点委屈，眼角却偷偷瞟着姜天瑜的反应，像在等糖吃的小孩。
姜天瑜这才慌了，刚才那股被戳中痛处的气全散了，只剩下手足无措，指尖都有点发凉：“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她想伸手摸摸那道红痕，手伸到一半又不好意思似的缩回去，指尖在桌布上划着圈，留下淡淡的印子。“要不……我给你吹吹？”
林冬南低着头，肩膀轻轻颤着，像是在忍疼，又像是在偷笑。阳光照在他睫毛上，投下片细碎的阴影，侧脸线条被勾勒得柔和了许多，下颌线没那么锋利了，看着竟有几分可怜。姜天瑜心一软，俯下身凑近那道红痕，温热的气息刚要落在皮肤上，却被他突然抬起的脸撞个正着。
唇瓣相触的瞬间，软得像棉花糖，姜天瑜浑身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
她能闻到林冬南身上的薄荷沐浴露味，混着刚点的奶茶甜香，像阵初夏的风卷着草莓田的气息，清清爽爽又带着点甜。
他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有点痒，又有点麻，让她想起小时候偷吃的跳跳糖，在舌尖炸开密密麻麻的酥麻，从嘴唇一直蔓延到心口。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屏住的呼吸，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连气息都不敢太重。
“抱歉，打扰一下。”服务员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姜天瑜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坐直，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像熟透的桃子。看见对方端着个白瓷蛋糕盒，红着脸把东西轻轻放在桌上，“林先生订的草莓蛋糕，还有这个……”
一张粉色便签被推到面前，边缘剪得圆圆的，字迹有点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很用力，笔尖几乎要戳破纸背：“和你在一起的二十天，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还甜。后面的路，能让我牵着走吗？——爱你的小北。”
姜天瑜捏着便签的手指微微发颤，纸角被捏得卷了边。蛋糕盒里飘出烤奶油的香气，甜得恰到好处，不腻人。她低头看见满满一层草莓，红得发亮，像浸了糖的红宝石，每颗都带着新鲜的蒂，绿油油的。中间用白巧克力写着“小瑜”，旁边插着两根细蜡烛，在空调风里轻轻晃，像两只颤动的蝴蝶翅膀，随时会飞走似的。
原来他说的“小北”，是他自己藏了很久的小名，上次偶然听他妈妈打电话时叫过一次，他还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小时候的外号”。
“你……”她刚想开口，声音有点发紧，就被林冬南的笑打断。他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红痕，语气里带着点狡黠，眼底却藏着紧张，像在等判决的学生：“掐我一下，亲你一下，很公平吧？”
姜天瑜的脸“腾”地烧起来，气他耍无赖，气他总能轻易打乱自己的节奏，让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可心底深处却浮起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甜——刚才他靠近时，她明明可以躲开的，甚至身体还往前倾了半分。
她抓起叉子狠狠戳向蛋糕，草莓的甜汁溅在嘴角，像颗没擦干净的胭脂，泄露了她的慌乱。
“别动。”林冬南突然举手机，“咔嚓”一声拍下这幕，低头发了条动态。姜天瑜凑过去看，照片里的自己满嘴奶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偷吃东西被抓包的小松鼠，傻乎乎的。配文是“我的宝宝连吃蛋糕都这么可爱，甜到犯规”。
底下评论刷得飞快，像冒泡的汽水：
“卧槽！这不是姜校花吗？居然有这么奶的一面！平时在系里可是高冷女神啊！”
“林冬南你个狗贼！放开我女神！有本事冲我来！”
“草莓蛋糕看起来好好吃！求刘强妈妈店铺地址！我也想尝尝表皮微焦的奶油蛋糕！”
“救命……这甜度我牙都要蛀了！能不能考虑下单身狗的感受！”
“删了！”姜天瑜伸手去抢手机，却被他举得高高的，她踮着脚尖够了半天，胳膊都酸了也没够着。两人的手臂在空中交缠，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温热的皮肤贴着她的冰凉，像触到团温热的棉花，猛地缩回来时，带倒了桌上的纸巾盒，白色的纸巾散落一地，像下了场小雪。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几个客人都在看他们，带着善意的调侃。姜天瑜的脸更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刚想弯腰去捡，就见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跑过来，仰着脸看蛋糕，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大哥哥，能给我块草莓蛋糕吗？妈妈说今天是我生日，但是我们钱不够买……”
女人很快追过来，拉着男孩的胳膊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这孩子不懂事，打扰你们了……”脸上带着窘迫的红，手在围裙上反复擦着，围裙上还沾着点面粉，看起来像是刚从面包店下班。
“没事没事。”林冬南笑着切了块最大的蛋糕递过去，上面堆着三颗最红的草莓，是他特意嘱咐要留着的，“生日快乐呀小朋友，要健康长大哦。”
小男孩接过蛋糕时，突然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大哥哥，你要好好对大姐姐哦，她刚才看你笑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比蛋糕上的草莓还甜呢。”说完就捧着蛋糕跑回妈妈身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嘴角沾着奶油，笑得像只满足的小猫。
姜天瑜的心猛地跳了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撞，酥酥麻麻的。等林冬南坐回来，她假装看窗外的车流，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在偷偷看自己，嘴角还沾着点奶油，像只偷吃到糖的小熊，傻气又可爱。
“刚才没尝够，”林冬南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故意的暧昧，尾音拖得长长的，“蛋糕上的奶油好像比嘴上的甜。”
“你胡说什么！”姜天瑜腾地站起来，抓起包就往外走，耳根红得要滴血，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刚跑到门口，手腕就被拉住了，林冬南的掌心温热，带着点奶茶的甜香，让她想起刚才那杯“樱樱乌龙”，三分糖，甜得恰到好处，不腻也不淡。
林冬南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头发蹭着她的额头，有点痒。声音低得像叹息，带着点讨好：“逗你的。”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擦过她嘴角的奶油，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不过刚才亲你的时候，确实觉得比草莓还甜。”
姜天瑜挣了挣没挣开，他的怀抱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听见他在耳边说：“别生气好不好？我就是……太想靠近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像个怕被拒绝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心意。
后面的话没说完，却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周围的喧嚣好像突然远了，奶茶店的音乐、客人的说话声、窗外的车鸣声，都变得模糊，只剩下他温热的呼吸落在颈窝，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像在撒娇。
姜天瑜心里的气慢慢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种说不清的柔软，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轻轻裹住了心脏，暖烘烘的。
“下次不准偷袭。”她闷闷地说，声音细得像根线，不仔细听都听不清，“还有，发我照片要经过同意，不然……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林冬南松开手，看着她泛红的侧脸，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亮闪闪的，“那下次亲你之前，先问‘宝宝可以亲一下吗’？你点头我再亲，好不好？”
姜天瑜没回答，转身往回走，脚步却慢了许多，像故意等着他跟上。落座时，她轻声说：“草莓蛋糕快化了，奶油要流下来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顶，镀上一层金边，像给她戴了顶小皇冠。林冬南突然觉得，刚才偷亲到的那下，好像真的比草莓还甜，甜得让人心头发软，像被浸在了蜜里，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带着化不开的甜。
他看着姜天瑜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嘴角沾着奶油却不自知，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像只害羞的小兔子。突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连她吃蛋糕的样子，都觉得像场盛大的惊喜，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让人心跳加速，像揣了只小兔子，在胸腔里蹦蹦跳跳。
“嘴角有奶油。”林冬南递过纸巾，看着她慌忙擦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阳光正好，蛋糕很甜，身边的人很可爱，好像所有的美好都凑到了一起，让他想把时间停在这一刻，停在这个充满草莓甜香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