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瑜看着手机一直弹出来的消息，也很自责。
一边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一边是男朋友。
最后她下定决心，社团那边的事可以慢慢解释，但是对象，只有一个，他现在肯定很伤心，付出了这么多，等来的却是我的失约，不行，我得立马去见他！
于是她立即发消息说。
【天天】：“宝宝，我现在来见你吧，我就在雁鸣湖湖边，你来找我吧，是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
可现在不管社团七七八八的，只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那个在湖边等她的人，比任何荣誉都重要。
林冬南看到消息时，正蹲在图书馆后巷的梧桐树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泛红的眼眶里，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的泪珠。
早上特意熨烫的白衬衫被揉出了褶皱，口袋里的纸巾已经用空了大半。
他盯着那行“是我的问题”看了又看，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指尖发颤地敲出回复：
【小北】：“行，那我等我缓一会，我去上个厕所，上完就来。”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没忍住，肩膀抖了抖，发出细碎的抽泣声。风声里混着树叶的沙沙响，可这细微的哽咽还是被手机听筒另一端的姜天瑜捕捉到了——她太熟悉他了，熟悉到能从呼吸声里听出他是不是在哭。
“这个傻瓜……”姜天瑜站通往湖边的小路上，突然蹲下身捂住脸。
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涌，砸在发烫的手机壳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想起林冬南每次宠她的样子：她随口说一句“今天的奶茶太甜了”，他都会记在心里，下次送奶茶记住少糖。“我明明知道他这么敏感，怎么还能让他等这么久……”
教学楼的卫生间里，林冬南对着镜子发呆。冷水扑在脸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可眼眶还是红得吓人。
他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眼镜片上的水雾，又对着镜子抹了抹眼角——早上特意找明星化妆师化的淡妆已经花了，眼尾的遮瑕被眼泪冲得斑驳，露出底下淡淡的青黑。
“搞砸了啊……”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用力吸了吸鼻子，把剩下的纸巾塞进裤兜，转身往湖边走。
雁鸣湖的风带着水汽，吹得柳树枝条扫过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林冬南沿着湖岸走了半圈，视线扫过每一张长椅、每一棵柳树，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抠背包带，走到那棵最大的柳树下时，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
【小北】：“你在哪里呢，我没看到你呀？”
他举起手机，对着身前空荡荡的湖面拍了张照。照片里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姜天瑜几乎是秒回了照片。她盯着屏幕里那串熟悉的红绳，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瞬间就定位了他的位置。
她没回消息，只是拔腿就跑。帆布背包在身后颠得厉害，肩带突然松了扣，“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笔记本、笔和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撒了一地。
可她连头都没回，裙摆被风吹得鼓起，脚下的帆布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点沾在裤脚，眼里却只有那个站在柳树下的身影。
林冬南还在低头看手机，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落在他发顶，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微微蹙着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还在紧张。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他才下意识地抬头——还没看清来人，后背就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姜天瑜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她的脸埋在他的后颈，鼻尖蹭到他衬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眼泪瞬间就浸湿了布料。
“对不起，小北，我刚才伤透了你，我昨天刚知道你就是林冬南！你这个傻瓜，伤心什么呀，误会解除了还担心受怕的，大傻子！”
林冬南整个人都僵住了。后颈传来的呼吸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栀子花香，让他像被施了定身咒，连手指都忘了动弹。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被女生这样毫无预兆地抱住。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手臂收得那么紧，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颤抖，还有那句“你就是林冬南”像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开——
她知道了？她竟然早就知道了？
林冬南的脑子里像是有烟花在炸开，嗡嗡作响。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以为“林冬南”在她心里，还是那个大一那年被她误会的变态。
这几个月，他每天都在害怕，怕她哪天发现真相就会立刻拉黑他，怕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骚扰者”后，会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可现在，她却抱着他说“误会解除了”……
巨大的情绪波动让他胸口发闷，像是有块石头压着，半天喘不上气。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眼泪又一次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原谅我了？没有因为我大一骚扰你生气？”
他问这句话时，肩膀微微耸着，像是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手指攥得死紧，背包带被勒出深深的褶皱——那是他每次不安时的习惯。
“早原谅你了啊，傻瓜，你也是傻，我诬陷你，你还不维护自己权益，就这样忍气吞声，也没怎么发布网上诋毁我，最多就是议论我，你就是大傻瓜！”
姜天瑜松开手，绕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他的皮肤很烫，带着哭过的温度。
林冬南被她捏得瑟缩了一下，却突然挣开她的手，反客为主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眼镜片上沾着水汽，看不清眼神，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亮得让她不敢直视。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都害羞啦！”姜天瑜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裙摆，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林冬南没说话。他看着她垂在肩头的长发，看着她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里那抹藏不住的温柔——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她的后颈，低头就吻了上去。
嘴唇相触的瞬间，姜天瑜的眼睛倏地瞪得像铜铃。他的唇有点凉，带着湖水的潮气，还有点淡淡的薄荷味，是他早上用的唇膏味道。
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料到这个平时连和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的男生，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他，手抵在他胸口，却被他圈得更紧，手臂像铁箍一样牢牢锁着她的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风声、水声、远处的笑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还有心脏擂鼓般的跳动。足足一分钟后，林冬南才慢慢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睫毛上还沾着她的泪珠。
“你……你太坏了……欺负我打不过你，就知道欺负我！哼！不理你了！”姜天瑜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抬手捶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气鼓鼓的撒娇。
她嘴上说着不理，却没真的推开他，反而微微踮起脚，指尖悄悄勾住了他的衣角。
林冬南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突然邪魅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谁叫你瞒着我啊，知道我是林冬南还一直不告诉我真相，害得我担惊受怕，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吗，今天中午你是不是还玩我呢，我想起来了，这都是对你的惩罚！让你逗我玩！”
他说着，下巴微微扬起，像只偷吃到糖的猫，带着点傲娇的小得意，眼底却藏不住的温柔。
姜天瑜气鼓鼓的，嘴巴嘟起来说道：“那好吧，只有这一次，这个便宜就让你占了，而且，我感觉你并没有很惊奇我就是姜天瑜呀，你说，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此时姜天瑜察觉到不对劲。正常来说，对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会很惊讶，更不会直接就亲自己，这么反常的动作，说明对方肯定知道些什么。
林冬南解释道：“那咋了，其实说来也是巧，还多亏那天上午我议论你呢，然后回去你向我吐槽，然后我就发现你天天其实就是姜天瑜了！”
“你知道当时我多无语吗，我当时看见‘天天’这个名字都觉得恶心，实在是聊不下去，但又没办法，只能硬聊，唉，对你真是又爱又恨的！”林冬南抱怨道。
“哈哈哈哈，对不起嘛，宝宝，大一是我诬陷你了，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嘛，对所有人都很有防备，而且，在你之前，我是真遇到过有男生骚扰我，所以我才会……”姜天瑜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真实身份的？”林冬南追问道，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还不是你傻，那天我和林夕看到你在喂猫，就没打扰你，我对你的印象也是从那时开始转变的，发现你人还是挺好的，挺有爱心的嘛，你走了之后，猫条的包装掉了，我拿到宿舍了。”
姜天瑜笑着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刚好那天晚上你说你在喂猫，我就条件反射想到了林冬南喂猫，我再一问，牌子一模一样，所以当时也有怀疑，所以我才会带着林夕去质问你呀，那天你的反应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了！哈哈！”
“唉，那天尴尬死我了，知道吗，今天上午一看，校园新闻都是我，班主任都找我去约谈，我都不敢去，回去之后，一堆人问我情况，怎么被校花堵门，那天我打死你的心都有了！”
林冬南抱怨道，语气里却没什么火气。
“那你打死我呀，我就在这！”姜天瑜傲娇地仰起头，故意逗他。
听到这，林冬南直接说道：“我不打死你，我把你说烦。”说完他就脱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娃娃。左手牵住姜天瑜的手，右手把录音娃娃放在她手上，然后打开开关。
“见到你……真高兴……见到你……真高兴……”
听到这，姜天瑜想起来上午打游戏时她说的，对象生气了就买录音娃娃哄她高兴，没想到这个傻瓜还真做了！
姜天瑜眼泪“哗啦啦”地流，哽咽着说：“呜呜呜……呜呜……你，你真是个……是个……大傻瓜……我那是逗你玩的呀，你却……当真了！”
她感动得不停抽泣，根本停不下来，把脸深深埋进林冬南的胸口。风穿过柳叶，带着湖水的潮气，把那句重复的“见到你真高兴”吹得很远，像是在为这个迟来的拥抱，哼起温柔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