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拐进巷口的冷饮摊，买了两杯冰镇柠檬水。透明玻璃杯外凝着细密的水珠，碰在一起时发出“叮咚”脆响，像风铃在摇。林冬南站在旁边，看着老板往杯子里加蜂蜜，忽然认真地补充：“等下拿烤冷面时，多放点香菜，少放辣，谢谢。”
姜天瑜正用吸管戳着杯底的柠檬片，闻言愣了一下，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香菜？”她身边好多人都觉得香菜像肥皂，连林夕都总吐槽她“吃烤冷面加香菜是邪教”。
“你上次说的啊。”林冬南理直气壮地扬了扬下巴，指尖在玻璃柜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上周打游戏时，你说食堂门口那家烤冷面里的香菜跟平时的不一样，剁得碎碎的裹着酱汁，特别香。”
她突然想起，那是组队打排位时随口提的一句，当时正忙着躲技能，话音快得像阵风。没想到他真记在了心上，连语气里的雀跃都复刻得分毫不差。眼眶又有点发热，赶紧低头吸了口柠檬水，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在胸口漾开一片清爽。
捧着热乎乎的烤冷面，两人晃到街角的泰国打抛饭店门口。小店确实只有巴掌大，招牌上的“正宗打抛饭”五个字褪了色，门口支着两张折叠桌，塑料凳腿有些歪斜。老板娘系着花围裙正忙着颠锅，铁锅与灶台碰撞出“滋啦”声响，混着罗勒叶的独特香气飘出老远，勾得人肚子直叫。
“老板，最快的是什么？猪肉还是牛肉？”林冬南探头往灶台前瞅，鼻尖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
老板娘用锅铲指了指灶上咕嘟冒泡的铁锅，铲子上还沾着翠绿的打抛叶：“这一锅猪肉末的还能加两勺，但是只剩一份了，你们要吗？”
“就要这个，快一点就行。”林冬南爽快地掏出手机扫码，眼睛却瞟着姜天瑜手里的烤冷面——她正小口咬着，酱汁沾在嘴角，像只偷喝了蜜的小猫。
姜天瑜注意到他的目光，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他的腰：“一份给我吃吗？那你吃啥？”
“谁说我要给你吃了？”林冬南挑眉，把她手里的烤冷面往她嘴边送了送，自己则凑过去咬了一小口，“是我们两个一起吃。”
“才不要呢，恶心心。”姜天瑜嘴硬地偏过头，却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芝麻粒粘在唇角都没察觉。
林冬南伸手替她擦掉，指尖软软的带着点烤冷面的温度：“没事，你先吃，吃不完给我。反正我不嫌弃你。”
“那还行。”她傲娇地扬起下巴，故意把烤冷面举得高高的，心里却甜滋滋的，像揣了颗融化的糖。
打抛饭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的一碗，白米饭上盖着油亮亮的猪肉末，拌着切碎的翠绿打抛叶，最顶上还卧着个流心蛋，蛋黄颤巍巍的像块嫩豆腐。林冬南早就饿得不行，三两口就解决了自己分到的半份烤冷面，此刻正盯着那碗饭咽口水，喉结滚动得格外明显。
“好吃吗？”他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碗沿。
姜天瑜正吃得香，嘴里塞得鼓鼓的像只仓鼠，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了！第一次吃这么香的打抛饭，这叶子嚼着带点辣，拌着饭绝了！”
“那你喂我吃，我也要吃。”林冬南突然抓住她拿勺子的手，轻轻往自己嘴边送，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微麻的痒。
“你！你干嘛！”姜天瑜的脸瞬间红透，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想缩回手，却被他握得牢牢的，“我不吃了，好讨厌！”
“没事，我又不是没亲过你。”林冬南咬了口勺子里的饭，米粒沾在唇角也不在意，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这样就算间接接吻啦，下次我就可以光明正大亲了！哈哈！”
姜天瑜没辙，只能红着脸继续吃，勺子却握得越来越紧。谁知林冬南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个独立包装的勺子，“啪”地拍在桌上，撕开封口舀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嗯，确实好吃，罗勒叶够味。”
“你……你就是故意的！”姜天瑜气鼓鼓地瞪他，脸颊鼓得像只河豚，“明明有勺子，可以自己吃，可恶！”
“那咋了那咋了。”林冬南挑眉，突然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赫然是他俩的聊天记录，“是谁三天前在微信上跟我说，‘以后要跟我用一个勺子吃饭、用一个吸管喝奶茶，还要分同一碗麻辣烫’？我还有聊天记录呢，要不要念给你听听？”
姜天瑜的脸颊“腾”地一下红到耳根，像被泼了盆热水，抢过他的手机就想删，却被他笑着举过头顶。两人正闹得欢，三个男生突然堵在了小饭馆门口，阴影一下子罩住了半张桌子。为首的那个染着黄毛，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吊儿郎当地打量着他们，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姜校花，你怎么在这种地方？”黄毛的视线在姜天瑜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在林冬南身上，立刻露出鄙夷的笑，“哟，这不是林冬南吗？这不就是大一那年骚扰你的那个男的吗？他对你做什么了？是不是动手动脚了？你快走，姜校花，我们保护你！”
林冬南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脸色沉得像要下雨。他认得这三个人——当初就是他们把“林冬南骚扰姜天瑜”的谣言添油加醋发到校园论坛上，还故意截了张他帮姜天瑜捡散落书本的照片，配文“变态跟踪狂深夜围堵校花”，害得他被辅导员约谈了好几次。
姜天瑜也皱紧了眉，胃里一阵反胃。这三个人她早就烦透了，整天换着号发些油腻的暧昧短信轰炸她，谁跟她走得近就找谁麻烦。之前广播社有个男生跟她搭档主持校园晚会，转天就被他们堵在厕所里打了一顿，胳膊上青了好大一块，后来再也没人敢跟她单独说话。
“不用了，我没事。”姜天瑜把碗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震得流心蛋颤了颤，她站起身挡在林冬南身前，个子比他矮了一个头，气势却丝毫不让，冷冷地看着他们，“还有，我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吃饭，是我的自由，跟你们没关系。”
黄毛显然没料到她会护着林冬南，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踩到桌腿：“装什么清高？肯定是这穷小子缠上你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穿得跟捡破烂似的还敢跟姜校花吃饭？今天老子就让他知道，有些地方不是他能来的！”说着就挥拳往林冬南脸上砸。
姜天瑜吓得尖叫一声，闭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挡在他身前。可预想中的拳头并没落下，她睁开眼，只见林冬南侧身躲过拳头，同时伸手精准地扣住黄毛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人拧得踉跄着跪倒在地，疼得“嗷嗷”叫，脸都憋红了。
“你他妈还敢还手？”另外两个男生见状，骂骂咧咧地冲上来，一个挥着拳头往林冬南背上砸，一个想去拽姜天瑜。
林冬南把姜天瑜往身后一护，手臂牢牢圈着她的腰，脚下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左边的男生刚扑到跟前，就被他伸腿轻轻一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下巴磕在水泥地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右边的想从侧面偷袭拽人，林冬南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借着他自己往前冲的力道往旁边一甩，人直接撞在了墙上，“咚”的一声闷响，疼得他捂着胳膊直咧嘴。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三个男生全被撂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林冬南拍了拍手上的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冷得像冰，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发怵的威慑力：“滚。”
黄毛还想嘴硬说句狠话，对上林冬南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突然怂了，连滚带爬地招呼着另外两人：“走！我们走！”三人狼狈地跑远了，连掉在地上的校服外套都忘了捡，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姜天瑜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时候学的武术啊？刚才那几下，比电影里的还帅！”
林冬南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耳根微微发红：“小时候我爸怕我被欺负，逼我学过几年散打，后来就没练了，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他顿了顿，突然紧张地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你没事吧？没吓到吧？有没有被碰到？”
姜天瑜摇摇头，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像蝴蝶振翅般轻盈，她红着脸别过头，声音细若蚊吟：“你刚才……帅呆了。”
林冬南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护着她的姿势，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笑得像个傻子，声音都带着颤：“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是谁男朋友！”
夕阳透过小店的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碗里的流心蛋还在冒着热气，用勺子戳开，金黄的蛋黄缓缓流进米饭里，裹着翠绿的打抛叶，香气愈发浓郁。
空气里混着打抛叶的辛香、柠檬的清甜，还有少年人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姜天瑜靠在他怀里，摸着胸前林冬南送的四叶花吊坠，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比往年都要甜一点，连风里都带着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