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犹豫!
明婳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王璋玉朝着对岸最近的一根老藤推去:“抓住!”
“嘶……”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的左右两肩溢出,双臂止不住颤抖。
不行。
她过不去了。
双臂完全使不上劲。
王璋玉满眼错愕,呆呆盯着下方的明婳,见她跪在地上,喘着大气,动不了半分。
“二少爷,属下来迟,还望少爷恕罪!”
站在王璋玉身边的是他的亲卫,明婳将他甩过来后,寻找王璋玉多时的亲卫接住了他。
王璋玉语气略微慌张:“暮山,救她。”
暮山为难:“二少爷,我们的人已被大少爷尽数控制,根本救不了。”
“还请二少爷以大局为重!”
对,一切以大局为重。
王璋玉忽略内心的悸动,声音略微暗哑:“走!”
明婳微微抬眼,见王璋玉已然没了踪迹,心下却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不甘心。
王璋玉果然跟王骏睿一样。
她上辈子定是欠了王家的东西,不然这辈子为何让她死于王家两兄弟之手?
明婳眼眶酸涩,泪水似乎要留下来。
她颤抖的手摸了摸放在里衣的盐引,“爹,孩儿还没报答你呢……”
“王璋玉呢?!”
“你们这群废物!!!”
熟悉至极、令人无比厌恶的男声骤然响起。
其中一亲卫畏畏缩缩道:“属下…属下不知。”
“明婳,你又落到我手里了。”
眼前倏地出现一双黑缎羊皮缎靴,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
“这次你死定了!”
“嗖!!!”
“大少爷,小心!”
“来人,保护大少爷!”
“嗖!嗖!嗖!”
几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撕裂夜幕,钉在两人周围的岩石上,溅起点点火星。
一支箭几乎是擦着王骏睿的小腿飞过,带起一片布料。
“该死,王璋玉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王骏睿咬牙,急忙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狠戾道:“把明婳给我带上,从其他地方撤离!”
弩箭再次上弦的机括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咻咻咻——”
第二轮箭雨袭来,更加密集!
“啊!”
一声惨叫,靠近明婳的亲卫被一箭击中,瞬间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骏睿一怒。
“大少爷,我们赶紧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王骏睿恶狠狠看了明婳一眼,最后投鼠忌器,一众人掩护他快速离去。
泼天雨幕忽被一道素白身影破开。
那人缓步走来,周身竟不惹尘埃,仿佛孤鹤行于浊世。
玉白的手执一柄素骨伞,伞骨流转暗金纹,雨珠自伞沿滚落。
他眸色淡极,映着晦暗夜光,所过之处,天地皆寂。
明婳怔立雨中,那高高在上的仙人竟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就连双肩的灼痛感也感觉不到了。
明婳静静仰望郑承衔,只见他开口:“明姑娘,抱歉,本督来晚了。”
明婳双眼一闭,突兀倒了下去。
郑承衔似有所感,素骨伞被他扔开,豆大的雨滴狠狠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面容毫无波澜,横抱起倒在地上的明婳,大步流星向来时的方向返回。
…
“醒了?”
淡淡的、稳重的嗓音在明婳的耳边响起,带着若有似无的关怀。
明婳首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盐引,见盐引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盐引,还在。
“明姑娘?”
抬眸的瞬间,郑承衔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郑承衔的下颌微微抬起,示意早已放在茶案上的药碗:“既然醒了,早些喝药。”
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喝药?
明婳突地想起王骏睿放的话,还有王璋玉的消失不见。
她焦急道:“我爹呢,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焦急冲昏了明婳的头脑,纤细的手突自抓在郑承衔的手腕,力度之大,让郑承衔几不可察皱了下眉。
郑承衔的目色下移至手腕处,淡淡开口道:“明姑娘,请自重。”
明婳倏然松手,两腮染了桃红,不自在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郑承衔端过药碗,眸色极淡,“现在亥时中,离丑时还有两个时辰。”
明婳接过药碗,见郑承衔已然站起身。
月色悄无声息爬上了他的素白衣衫,仿佛在月下起舞,偏偏之间,恍若谪仙降世。
明婳出声:“大人,多谢。”
这是第三次。
三次救命之恩。
郑承衔停下脚步,只身站在那里,高大的背影似乎离明婳很远。
“明姑娘,本督只有那一个要求。”
明婳心一怔。
“林诉,时候到了,便叫明姑娘起来。”
郑承衔吩咐守在门外的林诉,清冷自矜的嗓音从窗口飘入,钻进明婳的耳里。
明婳脑里想起昨日离开都督府的事情,手指紧紧内扣锦被,仿佛要将锦被撕破。
她明婳,绝不可能做妾。
她有自己的尊严。
救命之恩不等同于以身相许。
明婳的眼色一沉,盯着黑漆漆的药碗,喃喃出声:“郑承衔,来得太凑巧了。”
她一遇难,郑承衔便会出现。
这一切的背后,是否有人在操控?
那个人,会是郑承衔吗?
还是那个……书写预知话本的神秘之人?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世家子弟不惜隐藏身份,以她为媒介,抢夺明家家产?
还是说,她爹隐瞒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