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这个词用来表示我现在的状态也许有些过分,也过于绝对了。所以我想给它加上一个表示状态的词,那就是我可以自由的窒息,就像我感受不到呼吸存在一样,我也感受不到呼吸的消失。在任何时刻都可能窒息,我似乎明白长久以来在生活中的那种“阻尼感”到底来自于什么了,然而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消除又或者现在的我是否需要消除。
24-30号这一周,我和青出门旅行了,青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打算沿着渤海湾一路走,计划着从BJ出发,先到天津的BHX区,然后向北一直到山海关。这次旅行也是临时改变了计划,原本是要到杭州找我的朋友老曹的,老曹是以前和我搭班上课的同事,后来考进了杭州的学校,就在杭州安家落户了,今年年初刚生了孩子,我本想这次去连带着见见他孩子,再加上我们很久没聚了,有点想大醉一场。临出发前两天,青看天气预报说杭州高温预警,可能白天的温度要持续在40度左右,就不太想去了,因为确实太热的话去了也没法在室外玩了。所以就换了计划,我觉得去哪里都好,往北走能凉快凉快,就决定沿海走了。
我们是自驾走,从BJ出发。有些不巧的是出发前我的耳前瘘管,也就是俗称的“钱仓”发炎了,逐渐的肿胀起来,到出发的那天已经需要吃止疼片来减轻疼痛感了。24号出发那天的上午,还去了医院想要切开引流,但是去的那个医院刚好是个中医医院,不能开刀,所以和青商量好去天津的医院再切。耳瘘的毛病之前也犯过两次,之前还在天津,所以都是在天津切的,结果这次去了大夫说脓包还没长透,不建议切,只开了消炎药,而且说切了之后会破坏耳瘘组织,之后就不好做彻底的切除手术了。所以最后还是顶着个大包上路了,在后续几天都是靠着止疼片撑过来了,直到又过了三天,包里的脓已经快要呼之欲出了,才去秦皇岛第一医院又看了,出人意料的人那的大夫很自信,说当然可以现在切开引流,而且不用担心后续手术会有麻烦,麻烦也是大夫该考虑的事情,患者不用管,感觉比天津的医生水平高很多。切了后肿胀感消失,而且也不用吃止疼片了,也能睡得好了,每天坚持换药即可,耳瘘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从发病到疼痛加剧,再到切开后的轻松,整个过程中,最痛苦的莫过于顶着肿胀的包吃止疼片的那几天。因为我知道止疼片伤肾,但是疼痛感又令我无法入睡,疼痛的包像一张网,拽着我左半个脑袋,令我无法思考。所以我每次都是在犹豫中最后吃下止疼片,多忍耐一刻我就觉得,我的肾收到的损伤会少一些,但我其实知道,稍缓的那一点点时间,根本起不到什么减轻伤害的作用。
这件事使我感受到了“阻尼感”,这种阻尼并非受到阻挡,也不是矛盾的心理,而是一种令我自己稍有些恶心的“圆滑”,让我觉得我似乎是按着正确的建议再走,但是结果却并不是那么顺利,可是事情又是在非常丝滑的进行了下去,一些可能会有的冲突被化解掉了。这么说也许有些抽象,用实例来说就是,从肿起大包开始要吃止疼药的时候,我就想切开,在天津询问大夫的时候,大夫也说了虽然不建议但是可以切,只是伤口会比较深,好的慢。不知为何那时我没有坚持,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在大夫不建议的情况下切开引流了,上次发炎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坚持要切,所以那时肿胀感只持续了1天,后续虽然好的很慢,但我觉得至少没有那恶心人的持续疼痛。但这次我很犹豫,这种犹豫是一种生理上的,是真的犹豫,心理上没有任何倾向的那种不知所措。我将这种犹豫归因于我现在稳定的生活。还有和青生活在一起后,她带给我的那种按部就班的严谨精神。
其实写到这里心里又开始犹豫,犹豫在于我觉得稳定的生活,严谨的精神很好,也让我变得更优秀了,更健康了。但我似乎骨子里带有“烂”的本性,我好像对于“变好”有一种生理的抗拒,我内心觉得我就该是一个奔波劳碌一身伤病的贱命。而马上我便会想到一种说法,让这两种矛盾的想法,圆滑的过渡到一起,这就是我所谓的“阻尼感”我似乎不想表达任何我独立的观点,我既能看到黑也能看到白,于是我的眼里只有灰色。我,又自洽了。我,又对自己妥协了。
然而有些动物是不能被驯化的,苦难在他们眼中是一种荣耀,无论被不被欣赏或理解,他们还是愿意无人在意的死去。
内心的野性常常驱使着我做一些看起来很大胆的事,比如自己扒开纱布把脓挤出来,然后自己换药,我以前也是这么干的,也没有导致伤口感染或者恶化。别人说起,我会告诉他,大夫也是那样做的,我们用的东西一样,他天生也不是就会换药的,那么他能学会,我也可以学会。但是我现在不敢了,我心中为自己鼓掌,也为自己哭泣。
写到这里我很难过,虽然看起来是很小的事情,但这却是我行为方式的巨大变化,我不再时刻保持愤怒了。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所有的事都是如此。我可以把任何事自洽,不再有脾气,我也想不到什么必须要做或者坚决不能做的事情,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不违法的基础上(这句话听起来就很圆滑)我会因为没有地方便不再买玩具,我会因为体重而不再吃我爱吃的东西,我会因为别的外界的因素而忽视我的需求。这听起来确实是很无病呻吟的,但是就是这么回事,我只能呻吟了,因为我做什么都畏首畏尾了。
旅行的路上,青总是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因为他害怕路上的大车,总想着即将发生严重的车祸,让我们丢掉性命。但是我因为长期开车,长途车夜场也是家常便饭,所以我并不害怕,而且大家只要按照线路开,即便是大车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反而是青的提醒和时刻保持紧张的状态让我心慌。好比后边车按了喇叭,我并不会慌,但是青会慌张的提醒我,这会让我觉得空气了马上充满了恐慌的气息,让我心神不宁。这其实倒也没什么,但是我想到的是“以后不开车了,坐高铁就好了,这样青就不会紧张了,就会满意了,我我们都少了一个麻烦的问题。”说实话我这样想,我对我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恶心,相当于阉割了自驾在路上的一部分乐趣和风景,我为什么不能坚持呢,为什么,为什么。我也只能问自己为什么,好像一旦不这样做,我就会失去更多,而那样我也不愿意,我又会觉得我就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又造成了更大的问题。然后一层层的循环下去,问自己,最终疲惫的放弃思考,接受现状。
这种思考过程便是随时可能会发生的“窒息”,我的意愿到底去哪了?
在旅行的几天里,我们没有性生活,因为我的耳朵有伤,她也有自己不舒服的地方,所以我们都没有什么行为。今天回来后,在家的时候我们突然的就开始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怀孕的,于是便和她讲为什么不可能怀孕,又推算安全期,总之是想着打消她的顾虑。因为青是很胆小的人,就像害怕大货车一样,她脑中已经想到了意外怀孕之后的种种事情,包括打掉或者生下来时候,自己无法面对的可怕场景。之后我们便停止了,我知道她在犹豫要不要吃药,我觉得吃药太伤身体了。所以我劝她不必买药吃,因为吃药也是非常扰乱内分泌的,这并不好。但是青的顾虑依然在,我不知道她还要顾虑多久,青一件事情如果自己不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出口的话,这件事是永远也无法过去的。直到下次姨妈来之前,青会一直的焦虑,我知道她是这样的,所以我很温柔的抱着她劝解着她,虽然我知道这并没有用。
然而令我自己难过的是,我觉得这让我很“窒息”,青的这种钻牛角尖,上次发生是在她发现我前女友的微博上,我并没有告诉她和我前女友交往时候的事情,我不喜欢在现任面前谈前任。所以没有说过任何前任的信息,她自己发现了我前任的微博之后便来问我很多事情。我并不愿提起之前的事,便没有再和她讲什么。那几天她心中总是不平,不平于我之前深爱着那个人。总之那段时间我很受折磨,却又没有把心里的那句“你自己要看便看,不要跑来问我,我俩已经干干净净了我不想再提了”说出来,我觉得会伤害她,于是隐忍着想着过过便会过去,最后我也忘了是怎样,青想通了这事便不再提起了,但是我只记得那段时间我很受折磨,我的隐私和过往被又拿出来鞭尸了一遍,是的,我现在想起来依然是这样的感觉,我没有说她错,但是是有些怨她的。怨她的时候也想问她,我的过往,不是我主动展示的,为什么你看了不高兴了要来折磨我呢。
其实原本我是有一个小号来抒发自己的碎碎念的,只是后来青有次看到了,那个号便不再那么自由了。我需要自己的空间,我和她有提过,但是她会很失落,我便不再提起。
我因为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坏,所以我不再往家里摆东西,我今后可能也不再进行自驾,不再有性生活,不再什么都告诉别人,我是孤独的,我还是喜欢孤独的,神秘的死去。
我现在似乎可以随时的窒息,随时的呼吸,但是不确定,那是否是我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