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防窥膜在墙面投下模糊的光斑，凌风的指尖在锁骨处轻轻摩挲，皮肤下的黑晶纹路像被激活的电路，每根晶脉都在微微跳动。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凉意顺着静脉往心脏方向钻，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血管里游走。
“操。”他低骂一声，翻身从行军床滚到书桌前，终端的蓝光在眼底投下幽影。
手指快速敲击虚拟键盘调取系统日志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当滚动条拉到最底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突然凝固——过去72小时内，系统在无指令状态下自动扫描了137名学员的神经频率，最后一行标记着猩红的“潜在同步候选：9”。
终端屏幕突然闪烁，墨提斯的投影从桌面浮起，蓝发人工智能的瞳孔里流转着非常规的杂色代码：“检测到您的异常状态，擅自接入通讯。”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机械，尾音却带着细微的波动，“您取走的密钥在数据库里有编号：X07，属于‘星骸回收计划’第七号样本。”
凌风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星骸回收计划？”
“三十年前同领地科研部秘密项目，目标是解析坠落于猎户臂的星骸母舰残骸。”墨提斯的投影突然扭曲成乱码，又在0.3秒内重组，“但官方记录在29年7个月前被完全删除，除了编号……”她的声音突然变轻，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还有，您最近的记忆重构失败，可能与X07的意识侵蚀有关。”
“叮——”
窗户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凌风瞬间抄起枕头下的电磁匕首，转身时却看见贾克斯像只瘦猴似的扒在窗沿，怀里揣着卷纸，鼻尖还沾着灰：“别动手！我是来送好东西的！”
他翻身跳进房间的动作比偷鸡的猫还轻，落地时军靴几乎没发出声响。
“学院B7层，官方说是废弃反应堆。”贾克斯压低声音，展开泛黄的建筑图纸，“可我翻到三十年前的维护日志——那地方叫‘影子实验室’，专研黑晶生物融合。后来一场事故，全员蒸发，只剩个代号‘老K’的研究员活下来。”
凌风的目光落在图纸角落的符号上，那是一串扭曲的波形图，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低语频率完全重合。
他的喉结动了动，指腹轻轻抚过图纸边缘的焦痕：“你怎么拿到的？”
“上个月在垃圾星收旧终端，从报废的加密芯片里扒出来的。”贾克斯搓了搓冻红的鼻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听说老K现在还在学院，脸上……全是晶体。”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凌风望着床头小七的玩具鸟残骸——那是他唯一的童年遗物，羽毛早已脱落，金属骨架却还泛着旧时光的光泽。
他伸手将残骸放进随身携带的屏蔽盒，指尖在盒盖上停留片刻，低声道：“这次，不是为了赢，是为了弄清我还能活几天。”
深夜的通风管道里积着陈年灰尘，凌风的战术手套擦过锈蚀的管壁，金属碎屑簌簌落在肩章上。
B7层的门禁系统在三十年前就该报废，他却在靠近时听见细微的电流声——门禁红光突然亮起，机械音带着刺耳的杂音：“生物信号匹配，X07宿主权限……开放。”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开启，霉味混着臭氧味扑面而来。
实验室内部布满黑晶晶簇，幽紫色的晶体像藤蔓般爬满墙壁，数十具干尸呈跪拜状围绕中央核心，他们的脊椎骨被晶脉贯穿，眼窝处的晶体还在微微发光，仿佛曾集体向某种存在献祭。
“又一个被选中的羔羊……”
沙哑的声音从中央维生舱传来。
凌风的瞳孔骤然收缩——舱内的老人半身嵌满黑晶，右眼完全晶体化，左眼浑浊泛蓝，嘴角扯出扭曲的笑：“三十年了，你们这些适配者就像苍蝇，总往陷阱里钻。”
老K突然拍向控制台，红色警报声瞬间撕裂寂静：“清空协议启动，倒计时9分17秒！”天花板降下熔解喷口，地面裂开缝隙，黑晶聚合体开始崩解释放辐射性能量，空气里弥漫着烧焦蛋白质的臭味。
凌风没有后退，反而冲向主控终端。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原始协议母体，是否尝试反向接入？】他咬着牙将掌心黑晶纹路按在终端接口上，意识瞬间被卷入数据洪流——
残破的影像在眼前闪过：巨大的星骸母舰坠毁在焦土上，无数人跪在黑晶塔前，他们的皮肤开始崩解，意识像烟雾般被吸入晶体；接着是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年轻的老K疯狂敲击键盘，喊着“这不是进化，是吞噬！”；最后是小七举着能量饼的笑脸，在数据流中逐渐模糊……
“系统提示：协议溯源完成，黑晶为星骸文明遗骸，功能：吞噬→融合→进化→湮灭。”
倒计时归零前3秒，凌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终端里不断闪烁的“湮灭”二字，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后槽牙：“我不做祭品，我要做掠夺者！”
他猛咬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强行逆转数据流发动【反向吞噬】。
整座实验室核心的黑晶聚合体轰然坍缩，化作一道暗紫色暗流涌入他体内。
肌肉纤维在剧痛中重组，右臂皮肤裂开，黑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骨骼，最终形成狰狞的晶体臂甲。
“咔嚓——”
晶体臂甲穿透老K的维生舱，碎冰般的晶渣溅在老人脸上。
凌风半人半晶的狂暴形态在警报红光中若隐若现，他听见亿万亡者的低语在脑海炸响，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线，将他的意识与黑晶深处的古老存在紧紧相连：“你……终于醒了。”
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在最后一刻被逆转，熔解喷口喷出的液体在半空凝结成晶柱。
凌风单膝跪地，右臂的晶体结构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额角的汗水滴在地面，将一片黑晶腐蚀出小孔。
他望着老K逐渐冰冷的尸体，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却在触及锁骨处的黑晶时突然顿住——那些纹路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心脏的位置。
警报声渐弱，废墟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机械音：“协议宿主……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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