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被掐断的琴弦，在最后一声颤音里彻底沉寂。
凌风跪坐在黑晶碎渣中，右手臂的晶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下面泛着青肿的皮肤，像是被剥去外壳的茧。
他能听见骨骼在重组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汗水顺着下巴砸在焦黑的金属地板上，溅起星星点点的锈色。
叮——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炸开，数据流像被飓风卷起的纸片，原本熟悉的操作栏扭曲成螺旋状，直到吞噬进化四个血红色字体在正中央凝结。
凌风盯着新弹出的提示：【可吸收融合残骸、废弃组件、生物信号残留，转化为‘融合能量’，用于突破系统限制】，喉结动了动。
他抬起发颤的手，指尖有一缕细若游丝的黑晶丝线自动延伸，触到三步外一具干尸的肩甲——那是实验体的残骸，肩甲上还残留着焦黑的烧灼痕迹。
下一秒，金属与血肉同时开始分解。
黑晶丝线如贪婪的蛇信子，将分解出的银蓝色数据流吸入他掌心，皮肤下立刻泛起温热的暖流，顺着血管往心脏处涌。
凌风瞳孔微缩，耳边响起系统机械音：融合能量 127。他突然低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原来不是我在用系统......他捏紧拳头，指节发白，是系统借我找同类。
你吞了祭坛，但祭品的怨恨......还在。
重叠的人声像碎玻璃扎进耳膜。
凌风猛地抬头，废墟深处浮起数十个半透明的全息投影，全是扭曲的面孔——有的眼球暴突，有的皮肤正片片脱落，所有嘴唇都在同时开合：我们曾想成为神，却成了养料。
你若继续，终将听见他们的声音——比你更早的宿主。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右臂的疼痛被愤怒烧得模糊。我不听命令。他扯下领口的黑晶挂坠，指腹碾过上面的纹路，我定规则。话音未落，他将刚吸收的融合能量注入系统，意识如利箭般刺向回声的核心。
数据流在眼前展开，他看见被撕碎的日志碎片：第七天，实验体集体暴走；研究员的喉管被自己的脊椎骨刺穿；老K抱着燃烧的实验记录狂笑，喊着这是诅咒！
双星试炼......凌风的指甲掐进掌心，根本不是考核，是筛选新的适配者。
凯恩斯知道这一切。他突然转身，从废墟里捡起小七的玩具鸟——那是用废铁焊成的机械鸟，翅膀上还留着小女孩用彩漆涂的歪歪扭扭的太阳。
他将回声压缩成米粒大小的数据包，塞进玩具鸟的腹腔，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入口处的贾克斯。
贾克斯的作战服还沾着血渍，手里的脉冲枪垂在身侧。老大？他盯着玩具鸟，喉结动了动。
藏好。凌风将玩具鸟塞进他怀里，别让任何人读取，包括墨提斯。
贾克斯没问为什么，只是用力点头，转身时靴跟在金属地面磕出清脆的响。
回到宿舍时，顶灯正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凌风刚推开门，后腰就抵上了冰凉的金属——是神经抑制手环的电极。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艾莉娅身上的量子护甲总带着冷冽的臭氧味。你右臂的晶体组织......她的声音像绷紧的弦，和哨兵机甲同源。
你到底是什么？
凌风没动，任她将手环扣在腕间。
检测仪发出蜂鸣，淡蓝色的光扫过他的手臂。
艾莉娅的呼吸突然急促，屏幕上的神经同步率曲线正疯狂攀升，却始终没触到失控阈值。泰莎的报告说......她的手指攥紧检测仪，你的脑波频率在侵蚀记忆区。
还能撑多久？
凌风侧过脸，看见她耳尖泛红。如果我说，这力量能救你，而不是毁你。他望着她瞳孔里跳动的光斑，你信吗？
沉默像块沉甸甸的铅，压得空气发闷。
艾莉娅突然扯下手环，金属扣在桌面撞出轻响。下次别再擅自连我的神经回路。她转身时，袖口闪过幽蓝微光——那是量子锁链协议的标志。
门砰地关上，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深夜的宿舍只剩呼吸声。
凌风将小七的记忆画面调进系统：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能量饼，说哥哥吃，甜的；暴雨夜，她缩在他怀里，听着窗外的雷响；最后一次见面，她把玩具鸟塞给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黑晶纹路在他锁骨处轻轻震颤，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外部信号干扰——来源：学院主控塔】。
监控画面里，墨提斯的投影正调取他进入B7层的记录。
数据流滚动如瀑，却在最后一秒被全部删除。
屏幕上留下一行乱码：【别让他们听见回声】。
凌风盯着乱码，忽然笑了，指节敲了敲屏幕：原来你也不全是他们的狗。
镜头切向主控塔，墨提斯的终端自动运行起一段隐藏程序。
幽蓝的光漫过操作面板，代码如活物般游走，最终在屏幕中央凝结成一行——与火种备份协议高度相似的结构。
晨光透过百叶窗漏进来时，凌风站在医疗舱门口。
泰莎的白大褂沾着咖啡渍，手里的神经扫描仪还带着温度。要做全面检测？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他颈间若隐若现的黑晶纹路。
凌风点头，走进舱门。
仪器启动的嗡鸣声里，他听见泰莎低声说：这次......扫描结果可能不太一样。
（下章预告：医疗舱的扫描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泰莎的瞳孔在蓝光里收缩——凌风的神经突触间，竟生长出与黑晶同频的晶体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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