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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听你的!”徐戈说这话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徐诺总觉得姜致这些话在哪听过,却想不起来,嚼着肉沉思了一瞬。

屏风只隔离划分开了每桌的界限,却断绝不了声音。

花鸟屏风后,几人完完全全听到了他们的交谈。

陆淮之端着手中的茶盏,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

顾以琛则面不改色的喝着手中的热汤。

反观季川烨,原本夹着菜的手放了下来,信以为真道:“这隔壁桌那姑娘还真有些本事,我得过去让她替我瞧瞧,帮我算算我明日运势。”

说完他便起身,兴致冲冲的过去,季川烨朝着他们打了声招呼。

桌案上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他扫去。

直至看清楚座位上的让,季川烨才有些意外的惊喜道:“怎么是你!姜小姐!”

姜致抬头看他,也朝他挥了挥手,“是挺巧。”

“哈哈,我刚刚在你隔壁桌听你给朋友算了一卦,我觉得非常在理啊,我想让你帮我算算我明日的运势如何。”季川烨诚挚道。

姜致有些意外,却也不扫兴,叫他凑过来小声道:“我看您面色红润,却气虚气短,想来此前多有奔波,且都徒劳无获,不过这段时间,明显收获显著。”

说着指尖在杯沿轻轻叩了叩,眼尾斜斜一挑:“我说了您可不要生气,看您印堂隐隐罩着层水汽,近几日或许有机会靠近江河湖海,不过您可要小心,别赏景不成反把人搭了进去。”

听完这些,季川烨不怒反笑,只觉得眼前的人料事如神,称赞道:“姜小姐果然真有一手!居然连这都看得出来。”却也听进去了人家的劝慰,“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届时我会注意的。”

“谬赞谬赞!”姜致扯笑拱手道。

季川烨回到座位时,兴致冲冲的和他们分享了这些。

顾以琛听着,默不作声。

陆淮之却意味不明道:“你去过云居寺吗?”

季川烨不明所以:“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下次去,可要多带些钱。”陆淮之幽幽道。

季川烨隐隐觉得话中有话,他问顾以琛,“什么意思?”

顾以琛抬了下眼皮,语气平淡却精准打击:“云居寺门口的算命摊子,就差摆到佛像前了,他这是在提醒你,别到了云居寺,三言两语就让人把你钱包骗空了。”

季川烨:……

姜致几人吃完,各回各家。

而在回家路上,姜致却突然停下。

批发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在拥挤过道中,各处摊位上挂满了款式多样的衣服。

姜致在一家摊位前停下。

入眼是一件酒红色吊带裙,裙摆是丝绸的材质,在肩膀出做了绑带的设计,在灯光下泛着柔和油亮的光泽,姜致伸手轻轻抚摸面料,触感顺滑。

在这个闹市里,唯独这一处的生意最差。

而这一处摆的款式也极少。

姜致抬眼望去,摊主是个看起来有些颓废的青年男子,头发略显凌乱,他似是不擅交谈,只是安静地守在摊位旁,手中拿着画板,炭笔不知在纸是塑构着什么。

姜致拿起那件酒红色吊带裙,随口问价。

男人明显木讷了几秒,闷声回了句:“四百八。”

这市场内的衣服多是走量,价格实惠,挂着的多是四十五十的价牌,而这个青年的价格翻了十倍不止。

姜致却没立刻放下,目光又扫向旁的几件。一件宝蓝色的抹胸礼服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光泽,腰部做了不规则的褶皱设计,碧波荡漾,同时又巧妙地勾勒出腰线,添了几分灵动;一旁还有件米白色珠珠长裙,珍珠串成了精致的花型,随着角度变化,珍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别致典雅。

一旁还有件银灰色的抹胸裙,裙摆处是层层叠叠的薄纱,流光溢彩。

这些衣服珠光宝气的设计风格,实在让人觉得眼熟。

摊主抬起头,头发乱糟糟地垂着,完全盖住眼睛。身上穿着有些陈旧的衣服,周身都萦绕着一股疏离和颓丧。

姜致看着那几件设计独特的礼服,似是不经意道:“你的设计,很像一个人。”

青年闻言,脸上挂着几分自嘲和讽刺:“你是想说玄鸦是吗?裙子不卖你,你走吧。”

原本没有影响,但当姜致听到“玄鸦”这个名字,大脑一滞,突然想起些什么。

她看着摊主,不怒反笑:“不行啊,你可得把裙子卖给我。”

摊主被姜致这股执拗劲儿弄得愣了愣,随即又恢复那副疏离模样:“不卖。”

姜致幽幽道:“可我觉得,你不太甘心啊。”

青年浑身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甘心又能怎样?”

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倦怠与无奈,像被雨水浸透的破布,沉甸甸的。

姜致目光落在那件酒红色礼服上,漫不经心道:“你信不信我?”

青年不解地望着她。

她开门见山的说:“信不信我能助你回到原本该属于你的位置呢?”

青年定定地盯着姜致,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墨,有深不见底的怀疑,也有一丝被强行按捺住的、如同暗夜里萤火虫尾光般的希冀,他张了张嘴,嗤笑道:“我凭什么信你?”

姜致没急着解释,指尖划过那几件剪裁精巧、色彩流畅,又风格独树一帜的衣裙,语气笃定:“就凭这些。”

“玄鸦能靠偷来的设计在聚光灯下风光无限,而身赋技艺的你却只能困在这批发市场的嘈杂里。我知道怎么把它们送到真正懂行的人眼前,也知道怎么让玄鸦把从你这儿偷走的荣光,一件一件,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你若信我,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堂堂正正拿回来的机会。”

姜致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的,像羽毛拂过心尖,却让人不受控的信服。

青年终于败下阵来,“你为什么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