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腕猛地一转,刀尖狠狠向上一撬!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那根木制门栓应声被挑离了卡槽!
“退后!”
李少阳低喝一声,抽刀后撤。
一名早已蓄势待发的壮硕甲士怒吼一声,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小门!
砰!
一声闷响,木门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开。里面显然也用东西堵着。
“再来!”
甲士后退两步,再次发力猛撞!
砰!!
砰!!!
接连三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用来抵门的木棒似乎不堪重负,断裂开来!
“进去!”
木门洞开的瞬间,两名持盾士兵率先冲入,另外几人紧随其后,瞬间在门内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手中的军弩对准了院内任何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座座独立的石质仓房,并没有看到任何尸鬼的踪迹。
李少阳最后一个踏入,目光迅速扫过整个院落。
院子不大,地面打扫得异常干净,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粮食的清香,与外面的人间地狱判若两个世界。
他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凝重。
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正对着他们的那座最大的粮仓上。
“开那座仓!”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准备去拉那沉重的仓门。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环的刹那——
“滚出去!”
一声沙哑而暴戾的低喝,猛地从仓房内炸响!
紧接着,咻的一声锐响,一支羽箭从仓门上方的瞭望口疾射而出,直取最前方那名士兵的面门!
“小心!”
李少阳瞳孔急缩,想也不想,一个飞扑将那士兵撞开!
噗!
箭矢擦着他的肩甲飞过,深深地钉在了后方的墙壁上,箭羽兀自嗡嗡作响。
电光石火之间,所有人已各自找好掩体,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咳……咳咳!他娘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让你们滚,没听见吗?!”
仓房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以及中气不足的咒骂。
是人声!绝对是活人!而且听起来不止一个!
李少阳躲在一座石磨后面,心中念头飞转。这些幸存者,攻击性极强,显然把他们当成了敌人。
就在这时,仓房内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不对……你们的甲……你们不是堡里的人!你们是谁?!”
一句话,让李少阳瞬间明白了一切。
堡里的军户……分成了两派!
而且看这架势,彼此间积怨已深,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否则,他们不会连对方的盔甲制式都认不清,就直接放箭!
恐怕在尸鬼爆发之前,这沪园堡内部,就已经乱了。
李少阳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这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局面。强攻?还是谈判?
强攻,势必会闹出巨大的动静,外面的尸鬼群一旦被吸引进来,他们所有人,包括里面的幸存者,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谈判……对方一见面就下死手,显然不具备任何信任的基础。
双方就这么隔着一扇门,陷入了诡异的对峙,谁都不敢再发出更大的声响,仿佛都在忌惮着什么。
李少阳缓缓举起手,对身后的部下打出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战术手势。
对峙的双方都藏匿在各自的掩体后,仅凭着对方影子在石墙上的一丝晃动,来判断彼此的大致方位。
呼吸声被刻意压抑到了最低,只有心脏擂鼓般的闷响在胸腔里回荡。
这种死寂,比任何喊杀声都更让人窒息。
最终,是李少阳打破了这片沉寂,他的声音不大,却扣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里面的弟兄,听着。我,抚顺堡少主,李少阳。外面尸鬼围城,我们只为取粮,并无恶意。”
他的话音刚落,仓房内那沙哑的声音便如同啐了一口浓痰般,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狠戾炸响。
“抚顺堡?没听说过你这号人!还他娘的官军?现在这世道,穿身官皮的匪徒老子见得多了!粮食是我们的命,想要?拿命来换!识相的,赶紧滚!”
话语里的敌意浓得化不开。
李少阳心头一沉,他猜得没错,堡内的幸存者,恐怕早已将任何外来者都视作了抢夺生存资源的死敌。
这背后,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
他目光一凛,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来自营青李氏,奉节度使大人之令,巡查各堡,清剿尸鬼!让你们沪园堡的徐千户出来说话!”
营青李氏四个字,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
仓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连那粗重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过了足足五息,那个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震惊、悲愤,还有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徐千户……徐千户他……他早就被那些怪物啃得只剩骨头了!”他像是被触及了最深的痛处,声音嘶哑地咆哮起来,“你们……你们当真是抚顺堡的人?抚顺堡……不是早就……”
话未说完,一声沉重而巨大的撞击声猛地从院外传来!
咚!
咚咚!
是那扇被从内部顶死的包铁大门!数量众多的尸鬼显然是被方才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正用它们那不知疲倦的身体,疯狂地撞击着唯一的屏障!
每一次撞击,都让仓房内外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狠狠一揪!
外部的威胁,瞬间将内部的矛盾推到了一个极其微妙的临界点。
仓房内,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怎么办?外面围过来了!”
“……管他娘的!跟他们拼了!粮食绝不能给!”
“……拼?拿什么拼?外面那些怪物要是冲进来,我们都得死!他们……他们至少是活人!”
争论声虽然细微,却清晰地落入了李少阳的耳中。
他知道,机会来了。
片刻后,仓房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多了一丝犹豫和挣扎。
“好!我们可以信你一次!但我们有条件!”
“讲。”李少阳惜字如金。
“你们所有人,放下兵器!然后,打着火把走到院子中央,让我们看清楚你们的脸!”
这个条件,歹毒至极。
李少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火把可以。兵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