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月光似乎突然暗了一瞬。
李洛克指腹还停在裂纹上,那细如发丝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符面渗出一滴赤色酒液,顺着他虎口往下淌,混着他方才咳血的腥气,在掌心聚成暗红的小潭。
“酒吞前辈!”他猛然抬头,瞳孔里的金芒几乎要烧穿夜色,“你族血脉遇险?!”
石像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酒吞童子白发无风自动,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泛着青灰,眼尾两道红纹像被血浸过的朱砂,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刀锋:“风魔那老匹夫,把主意打到雾隐的血祭酒鼎了。”
他抬手攥住小李手腕,指尖冷得惊人,“那是我妹妹石姬真正的葬身之地,他们要用活人血祭唤醒上古傀儡,让我酒吞一脉的亡魂永世被锁在傀儡核心里受刑。”
“师兄!”稚嫩的惊呼混着酒坛晃动的脆响。
犬走椛抱着半人高的酒坛从崖下窜上来,发梢沾着露水,小脸白得像被霜打过的梨:“封印松动了!我刚才在祭坛听见......听见石姬姐姐的歌声在哭。”她掀开酒坛盖,坛中原本清冽的酒液正翻涌着气泡,浮起几缕黑色絮状物,“您看,这是被怨气污染的酒气!”
随后,它跪到了小李脚边,这只总爱趴在酒坛上打盹的守护式神此刻褪去了慵懒,腰间符链泛着幽蓝微光,每一枚符篆都在轻轻震颤:“我乃幽谷最后一道守卫。”它仰头,金瞳里映着小李掌心的碎符,“酒脉认主的印记随符裂显现,您体内的酒劲,是能烧尽阴邪的纯阳之火,若您愿救此地亡魂,我便解封醉仙祭坛,借您千年酒气。”
小李低头看向掌心,碎符的边角已经刺破他的皮肤,血珠混着赤色酒液渗进衣料,在胸口染出朵诡异的花。他突然笑了,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指腹重重按在符裂处:“救人从来就不该分什么敌我。”
酒劲轰然炸开,原本收敛的内劲从他七窍涌出,在身周凝成金色酒雾。悬崖下的幽谷里,酒雾结界突然暴涨十丈,每道丝线都泛起滚烫的金芒,像给整座山谷笼上了层流动的火焰。
“凯老师!”李洛克转身冲崖下大喊。
凯正蹲在蛤蟆健旁边研究结界频率图,闻言抬头。
“您带蛤蟆健留守,这结界得撑到我们回来。”他又看向后方,不知何时,天天和千叶霜已经提着忍具包跑了过来,天天的通灵卷轴被她夹在身侧,千叶霜一只手握住背后剑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
“天天,霜。”李洛克扔给两人两个酒葫芦,“把醉劲灌进你们的武器里,等我们引开敌人,你们就用‘醉劲连锁炮’轰开他们的后阵,记住,炮口要跟着我的酒气走。“
天天接葫芦时咧嘴笑:“这可比刚才加强结界简单多啦!”千叶霜没说话,只是拔出长剑,拇指抹过剑刃,在金属表面留下道淡金色的酒痕,这便是她独有的回应了。
“走!”小李拍向肩头,神雕破霄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他身后,伤愈的翅膀展开足有两丈宽,每根翎羽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酒吞童子跃上雕背,白发被气流掀得遮住半张脸,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杀念。
破霄振翅的瞬间,小李运转“醉心诀”,七道金色酒劲顺着他指尖窜出,分别注入神雕的双翼、尾羽、爪尖,那是他根据酒阵图改良的“风火酒翎阵”。
破霄长鸣一声,原本平稳的飞行轨迹突然扭曲,速度暴涨三倍,连月光都被它带起的风撕成碎片。
下方的山谷渐渐缩成黑点,小李望着雾隐方向翻涌的阴云,喉间泛起浓重的酒气。他摸了摸胸口的碎符,那里还残留着酒吞童子说的“血祭酒鼎”的位置,废祠,就在雾隐边境的乱葬岗里。
“到了。”酒吞童子突然开口。
破霄的影子掠过一片断墙残垣,月光下,废祠的轮廓逐渐清晰,破损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符咒,门缝里渗出缕缕黑气。更诡异的是,从窗棂的破洞望进去,隐约能看见十二道人影立在祭坛周围,不是活人,是傀儡。
他们的眼窝里,泛着幽红的光。废祠木门突然发出吱呀裂响。
酒吞童子白发根根倒竖,掌心翻出枚刻满咒文的青铜酒爵,指节因用力泛白:“风魔老贼,敢动我酒吞血脉......”他喉间滚出低哑的兽吼,手掌重重拍在地面,“千杯不倒印·镇魂!”
暗红酒雾从掌中喷涌而出,瞬间裹住整座废祠。
十二具傀儡刚要抬臂,关节处便缠上酒雾凝成的锁链,幽红的眼瞳剧烈闪烁,像是被什么东西拼命往外拽。
小李站在破霄背上,望着祭坛中央那口刻满鬼面的青铜鼎,鼎身正渗出黑血,顺着石缝蜿蜒成狰狞的咒阵,“是血祭的引!”他咬碎舌尖,腥甜漫开,五感瞬间暴增十倍,“得先破了这鼎!”
“酒仙九式——跌步震地涌酒龙!”
他单脚点在破霄后背,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却在接触到地面时踉跄踏地,酒劲从脚底喷涌而出,犹如化作一条独角龙,掀飞半面断墙,同时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道金色节奏波顺着裂痕横扫全场。
十二具傀儡关节“咔啦”爆响,最前排的两具直接被震成碎片,木屑混着腐臭的黑血溅在风魔小太郎脸上。
那老者正掐着诀的手猛地一抖,他裹在暗紫色忍袍里,脸上戴着半张鬼面,此刻鬼面下的眼睛瞪得滚圆:“体术......怎么可能破得了我的傀儡术?!”他转身就往祭坛后跑,靴底踹翻供桌,几盏青铜灯盏摔碎在地,灯油引燃了满地血污,腾起幽蓝火焰。
“想跑?”破霄长鸣一声,左翼如钢刀般横扫。
风魔刚摸到后墙的机关暗门,便觉后颈一凉,破霄的翎羽穿透他左肩,将他钉在墙面上,鲜血顺着羽毛滴落,在地面积成小潭,他疼得嘶叫:“你们敢杀我?风魔一族与雾隐......咳!”
“谁管你雾隐。”李洛克踩着碎傀儡走上前,指节捏得咔咔响,他盯着祭坛上的血鼎,酒气从袖口渗出,在指尖凝成小酒涡,“我只问你,这鼎里锁的是不是酒吞一脉的亡魂?”
风魔喉结滚动,鬼面下的冷汗滴进衣领。
“不说?”小李突然笑了,醉拳特有的踉跄步一错,瞬间欺近风魔身侧,“那我就打碎你的骨头,一片一片问。”他屈指弹在风魔膝弯,剧痛让老者瘫软跪地,鬼面“当啷”掉在地上,露出的半张脸已经扭曲成青灰色,正是被怨气侵蚀的征兆。
“是......是石姬的魂!”风魔尖叫,“他们说用她的魂做引,能唤醒上古战傀......不、不关我事,是木叶团藏大人的命令!”
“团藏?”李洛克瞳孔一缩。
“咻~”纸鹤破空声打断了质问,自来也的密信化作雪白色纸鹤,扑棱着翅膀撞进废祠,在小李面前炸开成碎片,墨字悬浮空中:“佩恩六道已动,目标是木叶!”
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小李感觉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闪过木叶的街道、同伴的笑脸、凯老师在修炼场喊“青春”的模样。
他猛地转头看向酒吞童子,后者正站在血鼎前,掌心按在鼎身,闭目感知:“石姬的魂......快醒了。”
“前辈!”李洛克大步跨过去,“木叶有难,我必须回去!”
酒吞睁开眼,眼底的红纹淡了些。他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泥封酒坛,坛身刻着缠绕的酒藤纹:“这是我族最后的‘醒魂酿’。”他将酒坛塞进李洛克手里,“饮之可短暂唤醒你体内大筒木残留之力,代价是三日剧痛。”
“为什么帮我?”李洛克捏着酒坛,指腹摩挲坛身的刻痕。
“你掌心的符裂,是酒脉认主的印记。”酒吞扯了扯嘴角,竟露出个极淡的笑,“再说......你方才打傀儡时,那拳风里有我父亲的影子。”他抬手指向血鼎,此刻鼎身的黑血正在退去,隐约能听见女子清唱,“石姬醒了,这里我能守住。”
李洛克低头看坛,泥封上的红印还带着温度,他突然用力一砸,酒坛在掌心碎裂,琥珀色酒液溅在他虎口,顺着手臂往下淌,“痛?”他仰头饮尽最后一滴,灼烧感从喉咙直窜心脏,“我这双拳,本就是拿命酿的。”
火焰在他经络里奔涌,小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炸开,那是醉拳心法与一种隐隐的血脉的共鸣,金色酒气混着淡紫查克拉从毛孔渗出,在身周凝成漩涡。
破霄感应到主人的气息,翅膀猛地一拍,将风魔钉在墙上的翎羽“铮”地收回,振翅落在李洛克身侧。
“走!”李洛克跃上雕背,反手将“影醉”护额戴正,护额上的酒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望着东方翻涌的阴云,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的伙伴,“都说体术不堪重用......”他扯开领口,露出心口那朵被酒液染成金红的花,“那今天,我就用一双拳头,把那扇门......焊死!”
破霄长鸣着冲上夜空。
废祠里,石姬的歌声渐渐清晰,不再是哭腔,而是带着笑意的低吟:“酒入豪肠,终见归途......”
云层被神雕的翅膀撕开一道裂痕。
小李站在雕背,低头望着越来越小的废祠,体内酒酿劲如江河奔涌,他能听见木叶的风在召唤,能听见鸣人的声音在喊“小李”,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藏着即将撕裂黑暗的轰鸣。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