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墨啸山静立原地，湛蓝的双眼凝视着陆怀山，眸中光芒复杂难辨。
陆怀山同样凝立不动，持续以意念向它传递着善意与平和。
四下一片寂静，无人敢出声，生怕打破这微妙而紧张的平衡。
终于，墨啸山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它缓缓转身，迈步走向山谷深处。
行出几步后，它回头看了陆怀山一眼，随即身影没入密林，消失不见。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太难以置信了！”韩骁惊叹上前，“小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怀山拭去额间汗珠，故作惊讶：
“我……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是运气。”
张老炮走上前来，神色复杂地看向陆怀山：
“小兄弟，方才你实在太冒险了。”他顿了顿，语气缓下，“但你确实救了大家。”
“若那虎真正发作，我们无人能逃。”
其余人也纷纷向陆怀山道谢，语气中多了几分敬重。
可陆怀山心中明白，这仅是第一回接触。
墨啸山之所以离开，非因畏惧，而是出于好奇——
它想认清这个特别的人类。
若要真正沟通，仍须更深层的相遇。
返回农场之后，陆怀山“驯虎”之事迅速传开。
“你听说了吗？陆怀山能跟老虎交流！”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千真万确！我就在现场！”
“那只连枪都不怕的虎，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猫！”
传言愈传愈玄，最后竟说陆怀山怀有“驯兽神功”。
尽管他多次否认，却无人采信——目击者太多，众口铄金。
孙干事得知之后，气得几乎呕血。
“又是陆怀山！”他愤懑难平，“这人到底有什么邪术？”
“先是芦苇滩，再是治病，现在还能驯虎？！这简直是在公然藐视科学！”
可他暂时也拿陆怀山无可奈何。
对方并未违纪违法，反倒救了围猎队员的性命，此时再寻衅刁难，于理不合。
韩骁则对陆怀山越发赏识。
“小陆，你总是让我吃惊，”他私下找到陆怀山说道，“你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
“韩队长，我是真说不清，”陆怀山苦笑，“或许只是天生如此。”
“无论如何，今天你救了许多人，”韩骁正色道，“这是大功一件。”
当晚，陆怀山躺在床上，反复回想白天的经历。
与墨啸山的初次接触虽告成功，却还远远不够。
他感觉得到，那只灵兽对他产生了兴趣，却远未到信任。
要想真正建立联结，必须更深入交流——
最好没有任何外人干扰。
他决定就在今夜再入山谷，寻找墨啸山。
虽冒险，却是良机。
捱至深夜十一点，确认舍友皆已熟睡，陆怀山悄声下床，略作收拾便潜向林场。
尽管林场现已戒严，却拦不住他——
五鬼探路之下，巡防分布清晰如掌纹，他轻巧避开所有岗哨，再度踏入山林。
入山之后，陆怀山运转天眼通，感知墨啸山的方位。
不多时，他便捕捉到那一股强大而纯粹的灵气。
墨啸山果然仍在那座山谷之中，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陆怀山深吸一口气，朝山谷行去。
月华如水，洒落林间，勾勒出夜的神秘轮廓。
四野偶有夜虫窸窣、宿鸟低鸣，可随着他渐近山谷，万籁却渐次沉寂——
生灵皆凭本能，匿迹避危。
行至谷口，陆怀山驻足。
他清晰感到，墨啸山就在前方不远处，正静静注视着他。
“我来了，”他以意念传递心念，“可能与你好好一谈？”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的虎啸。
并非怒吼，更像是一种认可与回答。
陆怀山鼓足勇气，再度向前。
月光清明，谷中景致一目了然。
很快，他便看见了墨啸山——
它正伏在一块巨岩上，威严庄重，目光如电。
银辉流淌于它玄黑的毛皮之上，额间雷纹愈发清晰，一双蓝眸璨如星辰，深邃明亮，尽是智慧之光。
陆怀山再度被其气势所慑。
这绝非普通猛虎，而是真正的天地灵兽。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蓦地响起一道低沉而清晰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陆怀山心头一震。
这是真正的心灵传音！
“您……能与我对话？”
“非是对话，是心念相通。”墨啸山的声音沉稳而古老，“五十年间，你是第一个能同我交流的人类。”
“你很特别。”
陆怀山难抑激动。
能实现精神沟通，说明墨啸山灵智已开，这样的灵兽，其价值根本无法衡量。
“我叫陆怀山，”他郑重回应，“能与您相通，是我的荣幸。”
“陆怀山……”墨啸山于心中复诵一遍，“你身上气息特殊，不像凡人。”
“您感觉得没错，我确修炼过一些功法。”
“原来如此，”墨啸山略微颔首，“怪不得我对你生不出敌意。”
“修道者的气息，令我感到亲近。”
至此，一场真正的对话终于展开。
陆怀山得知，墨啸山确如传说那般，是一只历经雷劫的灵兽。
它本为普通东北虎，三十年前遭天雷淬炼，几近殒命，却也由此开启灵智、获得神力，成为这片山林真正的王者。
“这些年来，人类总想猎杀我，”墨啸山语带倦意，“我已厌倦如此生存。”
“今日那批猎人又来，我本欲全部诛灭。”
“但你的出现，让我改了主意。”
陆怀山心中微动：
“您是想……离开这里？”
“是，”墨啸山目光深远，“我想寻一处清净之地，专心修炼。”
“但这人间，早已不容我等存在。”
陆怀山沉吟片刻，抬起头来：
“若您愿意，我可护您周全。”
“护我？”墨啸山目光骤锐，“你一介凡人，如何护我？”
“我自有办法，”陆怀山微微一笑，“更何况，你我或可彼此相助。”
“您具无上灵力，我通人世规则。若携手同行，何愁不能存于当世？”
墨啸山沉默良久，终缓缓起身。
“提议倒是有趣，”它步至陆怀山面前，巨大的身影投下极具压迫的阴影，“但我需见你的诚意。”
“您要我如何证明？”
“让我感受你的力量。”墨啸山声如沉雷，“若你真有资格成为我的伙伴，就证明给我看。”
陆怀山明白，抉择的时刻已然到来。
他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力量，才能真正赢得这座墨啸山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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