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才和黄小强一听，都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摸不清这两人到底想干啥。不过看到炕上那堆礼，心里倒是踏实了点——要真是来找茬的，哪能提这么重的礼？
黄小强凑到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黄母脸上立刻堆起小心又讨好的笑。黄小强搬来炕桌，黄二才赶紧招呼两人上炕坐，又是炒菜又是倒酒，忙活了好一阵。最后桌上摆出一盘炒鸡蛋、一盆土豆白菜炖粉条，还有一盘腊肉。
酒是散装的，味儿不咋地，但够烈。许大强一口下去，烧得嗓子眼发烫。
几杯酒下肚，许大强才说明来意：让黄家像上次那样，再去轧钢厂闹一回。黄二才起初不情愿，闺女已经够丢人了，再闹……
许大强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酒，说：“黄叔，我就直说了。黎贵不但结了婚，还有俩孩子。听说开春他老婆又要生，号过脉了，是个男娃。”
这话像一记闷棍，直接把黄二才心里那点盼头砸得粉碎。他一直留着这孩子，就是指望黎贵老婆生不出儿子，自家闺女若能生个男的，黎家肯定得认。
黄二才手一抖，酒盅“啪”地砸在桌上，酒洒了一摊。黄母赶紧拿抹布来擦。
许大强接着说道：“小丫妹子还年轻，路还长。小强这么大还没娶媳妇，您不着急？”
黄小强低头倒酒，眼神一暗，轻轻叹了口气。村里同龄人早就成家了，就他还单着。家里穷得叮当响，妹子又出了这事，谁还敢嫁他？
黄二才也不绕弯子了：“你就直说吧，想咋样？”
许大强开门见山：“小丫年纪小，准是被黎贵忽悠了。你们得讨个说法——轧钢厂保卫科就是管这事的。闹一场，你们家的名声就能挽回。”
他顿了顿，看黄二才表情松动，又补了一句：“到时候黎贵肯定得私下赔钱，数额你们谈，不满意还有厂里撑腰。”
一听“赔钱”，黄二才眼睛顿时亮了。心想着能要个二三百，之后给闺女落胎、过两年找婆家，起新房、娶媳妇，都有指望了。
“成！你说咋办就咋办！”
许大强点点头，掏出十块钱放炕上：“这钱拿去买只鸡，给小丫补补。后天带她去人民医院检查，我在那儿等你们。完事了我找熟人给她安排手术，钱我出。”
黄家人一听，感动得眼圈发红。黄二才紧紧握住许大强的手谢个不停，黄小丫也扑在母亲怀里呜呜哭起来。
自从怀孕，她受尽了指指点点，连门都不敢出。她早就想打掉孩子，可爹一直不让，拖到现在。如今能解决了，还能教训黎贵那个混蛋，她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其实许大强说“小丫是被骗了”原是给黄家留面子，没想到却说中了。当初黎贵骗她说自己正在离婚、会娶她，她才信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破罐破摔，为占个看电影的好位置就上了许大茂的炕。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细节，黄二才硬留许大强俩吃了饭才送他们出村。
一出门，许大茂就忍不住问：“强子，你至于这么掏心掏肺吗？还带她去医院？黎贵到时候肯定赔他们钱，你这人情不是白送了？”
许大强蹬着自行车，边走边说：“哥，你没注意黄小丫那脸色？白得吓人。不管黎贵拿她整我们，还是我们借她搞黎贵，她和肚里孩子说白了就是个工具。”
“万一闹事中途出啥岔子，黄二才肯定跟我们没完。就算扳倒黎贵，我们也惹一身腥。不如多花点钱，把事办妥帖。”
他扭头瞅了一眼正咧嘴笑的许大茂，语气沉了沉：“哥，黄小丫和她孩子是两条命。既然要用人，就对人家好点，也算积点德。这叫‘留一线，好相见’。”
“留一线，好相见？”许大茂皱起眉，这话他听着新鲜。
他做事向来狠绝，从不留余地。
许大强看出他的心思，接着说：“像黎贵那种往死里整你的，当然不能手软。但黄小丫这样的，能善则善。以后万一有用得着的地方呢？用不上就当积德了，横竖不就十来块钱。”
许大茂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但马上又担心起来：“保卫科能配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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